八十 這時候,你倒曉得內外有彆了!(2 / 2)

懷璧 燭策 3616 字 10個月前

隻要有個安穩的居處,張嵐並不覺得,參與所謂的武事,於自己而言有莫大益處。

他聽過無數闖出聲名之後喪儘身家的事跡,雖然憑的都是實打實的本事,但既拚的是武技,往往新人迭出,一年比一年爭競激烈。

倘是在三年前,他還沒有損儘銳氣,由他為沐青門出戰,他並不覺得有何不妥,但換在今日,他能想到的,隻有“有心無力”四字。

他非但不想自己去,還希望整個沐青門都不要參與。因為如今已非初立門派時的情形,弟子大多已經相熟,新遷的院落,堪容的人數,不過剛夠現有的弟子居住,根本無須再招徠新人。

若是要招徠新人,就難保不會將舊人擠走。

他肯為瞿歆舍命奔走,為的就是當初不輕易更變門內弟子位分的一句承諾……

柳躍說了半晌,張嵐總是一聲不吭,仿佛屋內隻有自己一人一般。他最是耐不下寂寞,前兩日他已知道,張嵐並非完全不能出聲,因而他忍不住趕至榻邊,將手搭上張嵐的肩頭,放輕了聲音道:“師兄,你在想什麼?”

張嵐思索片刻,勉強啟開聲音:“要重立金鑾大會的消息,是誰告訴你的?”

柳躍並無聽出話音裡的掙紮,朗然應道:“傅大哥親口說的,不可能有假?”

從前諸多搖擺,這一時聽入耳中,儘數成了讓張嵐無法直麵的難堪,但他到底不能看著柳躍一再為單純蒙蔽,“掌門知道這消息了麼?”

此句似也觸及了柳躍的為難處,當下手掩後腦,邊撓邊道:“我也奇怪,掌門一向嚴厲得很,自從上次回來,就再沒敦促過我們練功……對了,自從當日他將鄭師兄接走,就再沒回到咱們新遷的那個院子,這幾日七嘴八舌的,師兄傷還沒好,不能出來主持大局,若不是景師兄出來規勸幾句,你實是不知……我有多為難。”

儘管對景遲的個性並不甚喜,但相較一個不知來曆的外人,張嵐的好感畢竟更傾向自己人,他默了少刻,強持住嗓間刺痛,緩聲說道:“那個齊釗,後來怎樣了?”

一聽得這人的名字,柳躍的眉頭即刻扭結得十分猙獰,“還說呢,那廝莫名奇妙衝你動手,鄭師兄也是他傷的,你們都才是第一回見他,哪來的仇怨可講?他倒好,一上來就下這樣的黑手,下次再見了他,我一定要奉還一份苦頭給他,看他還敢不敢在我們沐青門前頭囂張!”

柳躍儘管說得義憤填膺,仍不能就此令張嵐的思緒發生轉遷,“你說過……這人極得傅莊主的信任,你可知道,他們是幾時識得的?”

“傅大哥結交的人多了,我哪裡能知道?”柳躍似乎很是不滿張嵐發出此問,“你問這個,還不如問問我,近日的功夫有沒有長進,傅大哥說給我的那個師父,除了那天,我此後再也沒見過,不來也就罷了,這個該死的齊釗一出麵,便是連掌門也被他引走了,你現下又傷著,門裡那些人,各個都無心習武,這樣下去,從前立的那些狠誓,豈非都成了笑話?”

張嵐輕輕歎了口氣,他同柳躍並非不曾生過齟齬,但時至如今,他根本激不起一絲計較。看遍了身周,眼前能作為倚仗的,居然隻剩下麵前這一人,“你可曾同其他人說過金鑾大會將要舉行的事?”

柳躍用力將頭晃了晃:“我隻跟師兄你說了,不說他們都已要鬨上天了,若是說了,還不知道他們要鬨成什麼德性。”

張嵐抓住喉嚨,揚聲催問:“為何?他們若是想在比武的場麵上出風頭,合該收一收心思,舍力用功才是,怎會反過來添了懈怠。難道……他們就不怕屆時被人打落台下,就算往後不想在沐青門中討生計,若是在武林人圍觀的場子上丟儘顏麵,日後還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柳躍憤憤將手一揮,“他們若是在乎這些,我哪裡用得著來麻煩師兄?掌門既是不在,法子都得看師兄的。”

儘管痛苦難禁,張嵐仍然抑不下聲量:“你可知道,掌門現下在何處?”

“我若知道,當然也不好來尋師兄了?”

“你與傅莊主結交甚近,你為何不去尋他?”

柳躍仿佛被這一句話澆透了身,滿眼度組成委屈神態,“傅大哥他……一天到晚,忙得根本沒空睬我,再說了,咱們自家門派的事,教一個外人摻和進來,到底不太妥當……”

“這時候,你倒曉得內外有彆了!”憤憤說完這聲,張嵐難得沒有續上訓斥的口吻,“如今不是你該顧惜交情的時候,僅是為了我也罷,你且去問個究竟,那個齊釗為何要傷人,金鸞大會的規程將是如何……你務必記著,今此若什麼也沒問得,過不了幾日,沐青門可能就會教人拆了匾額,要是敢胡亂敷衍,往後不論掌門還是師兄,你哪個都再難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