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娟一叫錢芸，登時有好幾道目光看過來，錢芸目不斜視的過去，“找我啥事啊？”

“我買了點菜，去我們那吃。”

錢芸笑笑，“謝謝。”

“謝啥，都是一個知青點的。”

錢芸垂下眼簾，也不是每個人都這麼想的，“夏娟，我一直想問你，你這麼照顧李淑芳就不怕說閒話？”

“你都不怕，我怕啥。”

錢芸笑起來，她就知道夏娟跟那些人不一樣。

三個姑娘圍著火爐邊吃飯，李淑芳的臉色好些了，還是很虛弱，她傷到根本，要休養好一陣子。

錢芸好久不吃肉了，吃到牛肉，都快落淚了，“牛肉真好吃。”

夏娟給她夾了好幾塊牛肉，“多吃點。下個星期我去縣衛生所培訓，就能經常帶肉回來了。”

吃肉誰不想吃啊，可是錢芸覺得不能白占人家的便宜，“夏娟，你那有需要洗的衣服麼，給我，我幫你洗。”

夏娟知道她的心思，若是推脫，再叫她怕是就不來了，“有，在床上扔著呢，你啥時候洗，我給你拿過去。”

李淑芳怯怯地舉起手，“能不能給我也一起洗了？我覺得我自己快要餿了。”

夏娟和錢芸一起笑起來，錢芸：“能洗，湊一鍋。”

“你當燒飯呢，還湊一鍋。”

“哈哈哈……”

三個人邊吃邊笑，笑聲傳到屋外，經過她們屋子的人撇撇嘴，看你們笑到幾時。但是他們在吃什麼，好香啊，整天喝稀飯，吃鹹菜，臉都快吃綠了。

那人使勁吸了吸鼻子，想多聞點香味，祭奠下五臟廟。

錢芸在夏娟處待到八點才回去，夏娟和李淑芳各自歇著，李淑芳在坐小月子，什麼都乾不了，隻能躺著。夏娟靠在床邊看書，李淑芳就問：“整天見你看書，你看得啥啊。”

夏娟給她看封麵，“《XX語錄》。”

李淑芳不說話了，不好評價，說多了被有心人聽去，結果不是她能承受得了的。

夏娟翻過下一頁，並不是什麼XX語錄，而是《西廂記》，隻不過包了XX語錄的封麵。雖說現在風聲鬆了，還是小心些好，萬一燒到自己身上呢。

過了一會兒，李淑芳說：“夏娟，你能幫我一件事嗎？”

“你說。”

“明天你幫我請何德勝過來一趟。”

夏娟放下書，“決定好了？”

“嗯，我不能吃這個啞巴虧，反正流產的事整個大隊都知道了，我也不怕丟人了。”

夏娟：“你告賀年這事我支持，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淑芳，告完賀年，你得振作起來，你還有父母，萬一哪天回城了，你的父母聽說女兒過得不好，心裡該有多難受。”

“人活一輩子是為了自己，不是為了旁人。不要在意旁人的目光，有什麼就任由他們去說，你還有我和錢芸呢。”

李淑芳的眼淚在眼睛裡打轉，患難見真情，這份情誼，她永遠不會忘記，“夏娟，謝謝你，真的，要不是你，我真的活不下去。”

“有好幾次我都想就這麼死了算了，可我又想，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還沒有謝你呢，就這麼死了，太對不起你了。”

“那就好好活著，將來感謝我。”

李淑芳笑起來，“嗯，好好活著。”

第二天一早，夏娟就去找何德勝了，何德勝一聽是李淑芳的事，也沒有遲疑就過來了。他聽說了李淑芳的事，一直在等著她來，等來等去的，沒有等到。

何德勝就想等李淑芳出了小月子，他就叫婦女主任去做李淑芳的思想工作，流氓罪是不小的罪名，不能讓罪犯逍遙法外。

房間裡還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李淑芳簡單梳洗了下，顯得精神多了。她靠在被子上，有氣無力的。

夏娟給何德勝搬了個凳子，倒了杯水，打算出去，李淑芳攔住了她，“娟兒，你留下吧，就當做個見證。”

何德勝點點頭，同意了。

夏娟坐在李淑芳旁邊，聽她從除夕夜說起。

何德勝越聽越驚，賀年這混小子，真是膽大包天！不好好治他，這個大隊長還怎麼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