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年被關在了大隊部,由來順看著。
期間劉桂英來送過飯,賀年沒吃。劉桂英想留下陪著兒子,被來順轟走了。
賀年蔫頭耷腦的,想到未來十年的牢獄生活,心如死灰。
來順一直守著,到了後半夜,天冷,又困,有點犯迷糊。可他牢記大隊長的吩咐,把人看牢了,不能跑了,咬著牙在大腿上掐了一把,人又精神起來。
窸窸窣窣的,有人過來。
來順喝一聲,“誰?”
“是我。”何欣提著食籃,笑嘻嘻地走了過來,“來順哥,我爸讓我給你送點飯菜,他說天冷,吃飽了能暖暖身子。”
來順立刻感激涕零,“替我謝謝大隊長,這個點了還惦記著我。”
“我爸說來順哥做事他最放心。”何欣把飯菜拿出來,眼神朝賀年的方向掃了幾眼,笑容更勝,“我爸還讓帶了酒過來。”
來順的眼一下子就亮了,天冷的時候喝杯酒,那感覺崩提多爽了。何欣給他倒了一小杯,來順端起來聞了聞,真香。
何欣給他夾菜,“彆光顧著喝,吃點菜。”
來順吃吃喝喝,身上暖和起來,頭也跟著暈暈乎乎的,何欣還在勸,來順突然栽到桌上,不動了。
何欣戳戳來順,“來順哥。”喚了幾聲見他沒反應,笑容立時消失。快速而警覺地,從他的腰間摸出鑰匙,打開關著賀年的房門,“賀年哥,快跟我走!”
賀年沒反應過來,呆愣愣的。
何欣急的跺腳,“愣著乾什麼,快走啊!你想坐十年牢啊!”
賀年這才回過神來,撒腿就跑,跑到門口又回來,“我走了你怎麼辦?”
“你就彆管我了,我爸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賀年深深看著她,沒想到這個時候想著他的竟然是何欣,往日何欣笑眯眯說著喜歡自己的情景霎時間都湧上心頭,跟著湧上心頭的還有一股熱血,他一把抱住何欣,“跟我一起走!”
何欣仰起頭,眼睛裡溢滿淚水,她等這句話等了好久好久,“賀年哥。”
賀年拉住她的手,奔向黑夜最深處。
賀年和何欣逃跑直到晌午才被發現,何德勝氣得摔碎了好幾個碗,罵宋愛蓮養出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宋愛蓮哭哭啼啼的,從小捧在手心裡的女兒就這樣被人拐跑了,她比任何人都心痛。
相比何家的狂風暴雨,賀家風平浪靜。賀國慶去國營飯店上班了,劉桂英一晚上以淚洗麵,到晌午聽說賀年和何欣一起跑了,崩提多高興了,心裡念了無數次的阿彌陀佛。
宋愛蓮氣不過,找劉桂英理論,劉桂英氣定神閒地納著鞋底,“是你們何欣上趕著我們家賀年,可不是我們賀年找的你們何欣。”
何欣喜歡賀年的事,劉桂英早就知道,可她看不上何欣,刁蠻任性,人又懶散,不是當媳婦的料。可她此刻,真是感激死了何欣。
宋愛蓮險些氣暈過去,一肚子火氣無處發,隻能在心裡罵何欣,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個流氓犯。
夏娟沒想到何欣竟然跟賀年私奔了,原著中何欣確實喜歡賀年,遭到了何德勝的強烈反對,在賀年結婚的第二天就把何欣嫁到了彆的大隊。
在李淑芳的事情上,何德勝這麼出力,夏娟懷疑跟何欣有關,試問哪個老父親會把女兒往火坑裡嫁。
可惜,事與願違,既沒有把賀年送進牢裡,還搭上了女兒,何德勝心裡的這口氣怕是要憋很久了。
何欣放走賀年的事,夏娟沒有告訴李淑芳,怕她受刺激。
因要去縣衛生院培訓,夏娟一大早就出門了。到了衛生院,時間剛剛好。
培訓內容都是些簡單的知識,夏娟都會,她想擺出認真聽課的樣子,無奈許久不曾上課,上著上著就走神了。老師說的什麼,愣是沒有聽進去。
挨到中午,特意去賀國慶上班的國營飯店吃飯,女服務員悄悄過來跟她搭訕,“聽說賀年犯了流氓罪,不來上班了。”
夏娟沒吭聲,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她知道了也不稀奇。
女服務員歎氣,“兩個人的活給我一個人乾,真吃不消。”
“領導肯定會招人的,不會隻讓你一個人乾的。”國營飯店的工作,多少人擠破頭呢。
夏娟繼續道:“再說了,賀年在跟不在有什麼區彆嗎,活還不是給你做,白拿工資,有的時候還拿東西。”
夏娟聲音壓的低,旁人聽不見。
服務員忙朝四處看,見沒人注意她們,低聲道:“誰說不是呢,偏偏賀國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夏娟輕敲桌麵,沉吟片刻,“有其子必有其父。”
服務員頓了下,眼睛猛然瞪大,“該不會……”
“那我就不清楚了。”
服務員的臉色忽明忽暗,握住了夏娟的手,“店裡剛進了活魚,來一條?”
“不不,我吃飽了。”
“我請客。”
“真不用,呀,時間這麼晚了,我還得趕緊去縣衛生院,下次再聊。”
夏娟急匆匆的走了,留下一臉微笑的服務員。
接下來幾天,夏娟都沒有去國營飯店,而是跟一起來參加培訓的人啃饅頭。
在培訓的最後一天,夏娟從國營飯店門口過,看到服務員帶著一個年輕小姑娘忙活,臉上掛著笑,動作輕快。
接連幾天的培訓搞的很累,夏娟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李淑芳已經能下地了,王燕燕後天結婚,也早早起了,因此房間裡隻剩下夏娟一個。
夏娟簡單弄了點飯吃,剛吃完。李淑芳進來了,臉上掛著笑,“真是報應,賀國慶被國營飯店開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