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娟侍弄地裡的草藥，已經長出了嫩苗，把稠密的苗移植到彆的地方，原本的草藥地被擴了四分之一。

春日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夏娟的額頭微微出了汗，望著綠油油的一片，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魚塘下個月出了魚，除了交到大隊的，剩下的她和楊大成商量，拿到集市上去換東西。診金也一日日多起來，還有賣藥的差價，雖然是薄利，也是一筆錢呢。

夏娟的嘴角吟著笑，口袋裡的錢越來越多了，夥食也好起來了，一個星期能吃上一次兩次肉，還能買點小零嘴吃。

抹掉額頭的汗，坐在一旁休息，正昏昏欲睡，聽到了腳步聲。

夏娟轉過頭去，臉上露出微笑，“春華姐。”

嚴春華的身子很重了，下個月就要生了。夏娟起身，攙著她坐下。

嚴春華嗔怪地道：“哪裡這麼矜貴了，已經生了兩個了。”村裡人，從不看重自己的身子，有多少孩子是生在地裡的。

夏娟笑，這個可不比以前，危險係數太高，“咱們生完這個就不生了啊，為了你的身體考慮，你的身子禁不住生第四胎了。”

“我知道了，你已經說過很多遍了，現在我家那口子都知道了。”

夏娟的本能使然，每次都叮囑一番。

嚴春華的眼神突然曖昧起來，說了句差點讓夏娟原地蹦起來的話，“我小叔子昨天回來了。”

夏娟：！！！

“怎，怎麼就回來了？”這麼突然。

嚴春華笑，“當然是知道要結婚，心裡高興唄。”

夏娟乾笑，他高興，她可高興不起來。

嚴春華：“我媽讓我來問問，你什麼時候有空，跟我小叔子見見。”

“那個，我最近吧，比較忙。”夏娟突然就慫了，在末世，生存都是大問題，誰會去相親。夏娟在這方麵，一點兒經驗都沒有。

嚴春華吃吃的笑，“你是不好意思吧。”

夏娟的臉騰就紅了，拿起小鋤頭，“還有點地沒有翻。”

“是，沒有翻。”嚴春華挽住她的胳膊，“我明白的，你放心，不會讓你為難的。”

不，你明白什麼了？先彆走啊，把話說清楚。

夏娟歎氣，真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

馮淼三年沒有回過家，乍一回來，有點近鄉情怯的意思。

當年的嬰兒已經長成會跑會跳，會怯生生叫他爸爸的小朋友。

馮淼心裡五味雜陳，既有對孩子、母親的愧疚，又有對未來生活的希冀，也有對婚姻的恐懼。

他恐懼生命的無常，一個未出生的嬰孩就能輕易將母親殺死。

當年結婚，也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馮淼對喪妻更多的是敬重，這個時代的婚姻大多始於親情終於親情。

要不是營長的命令，馮淼說什麼都不會回來，他打算一輩子不結婚的。

這話是不敢對母親說的，馮淼成功的扮演了孝子和爸爸，給母親，兒子，大哥大嫂，幾個侄子侄女買了禮物。

馮家一片喜氣洋洋。

徐大娘換了豬肉，做了馮淼最愛吃的粉蒸肉，又去夏娟的魚塘裡換了一條魚，做了紅燒魚，在自留地裡拔了幾顆小青菜，用蒜掰炒了一盤，地窖裡有去年冬天的土豆，挑著好的燒了土豆燉粉條，加上醃蘿卜，醬黃瓜，大大小小的六個菜。

一家七口，吃了個團圓飯。

馮淼吃著家常菜，眼眶濕潤，三年了啊。

兒子國泰悄悄看馮淼，原來這就是爸爸啊，奶奶說爸爸去很遠的地方當兵，不能經常回家。這可是第一次見爸爸呢，爸爸穿軍裝真好看，比何剛叔叔還好看。

國泰不由自主地挺起小胸脯，與有榮焉。

馮淼愧對兒子，給兒子夾了好幾次肉。國泰的臉蛋鼓鼓囊囊的，含糊不清地說謝謝爸爸。這是夏娟姐姐教的，姐姐說得到彆人的幫助要說謝謝，不管是親人還是朋友，還是陌生人。

爸爸雖然沒有幫助我，但是給我好吃的了，我也該謝謝爸爸。

馮淼的心中像被馬蜂蜇了下，刺痛，每次兒子喊爸爸，他的心裡就痛一下，因為自私的想法，錯過了兒子多少成長的瞬間，又給孩子的心裡留下了多大的親情窟窿。

馮淼摸摸兒子圓咕隆咚的小腦袋，“跟爸爸不用這麼客氣。”

“不，夏娟姐姐說，親人也要說謝謝。”

這是馮淼回來後，第一次有人當著他的麵提夏娟。

嚴春華跟馮超使眼色，奈何馮超是個悶葫蘆，完全不理會，她又朝婆婆使眼色，徐大娘接收到信號，說：“夏娟經常來給你嫂子調理身體，跟二蛋他們幾個孩子就熟了。二蛋，你喜歡夏娟姐姐嗎？”

“喜歡啊，夏娟姐姐可好了，給我糖吃，陪我玩，教我認字，教我背詩，還香香的。

“那給你當媽媽好不好？”

國泰瞪大眼睛，“真的嗎？真的可以給我當媽媽嗎？那太好了，我就天天有糖吃了。”

徐大娘：……

馮淼：……

合著這小子就惦記糖呢。

馮淼：“媽，人家條件那麼好，怎麼會看上你兒子這個二婚。”

徐大娘不高興了，在她看來，自己的兒子是最好的，“二婚怎麼了，又不是你願意的。”

“還帶著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