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的時候，最不濟也是半個月吃一次魚，自從下鄉，她的夥食水平就再也沒提上去。

王燕燕期期艾艾地坐了，臉上還掛著淚，十足的受氣小媳婦樣。

何德勝用眼角掃了她一眼，臉色有點發沉，他發現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這姑娘的性情跟結婚前完全不一樣。

又掃了眼兒子，何剛正舔著臉給王燕燕夾菜，何德勝暗暗歎息，沒骨氣的東西，媳婦兒哪能慣著，以後有你受的。

吃好飯，王燕燕推說身體累，回屋歇著去了，宋愛蓮隻好收拾殘桌，洗碗。

何德勝抽著煙袋鍋子，望著老妻在院子裡吭哧吭哧乾活的背影，哼了聲。

……

馮淼跟夏娟頭碰頭吃飯，他現在已經能吃飽了，原來的時候真是菜都不敢多夾，一是難為情，二是怕她吃不飽。

馮淼的第一次婚姻過得很倉促，從相親到結婚就兩個月，婚後就回了部隊，再回家就是媳婦生孩子。

跟媳婦兒單獨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也沒有一個月，這種兩人單獨相處一起吃飯的場景更是沒有經曆過，仿佛這次才是真正的結婚。

夏娟隻把馮淼當成合作對象，跟合作對象吃飯，根本不用想那麼多，她是頓頓吃飽，吃完了，泡上一杯茶，再小睡一會兒，崩提多舒坦了。

夏娟的茶葉是齊科長給的，彆看齊科長隻是供銷科的科長，好東西可不少，就這茶葉，據說是二十年陳的老普洱，味道醇厚，泡開後，茶香四溢。

齊科長還送了她一套茶具，正宗的景德鎮瓷器，鐵紅釉的，她沒有那麼長的時間泡功夫茶，隻燒開了水，將茶葉衝洗一遍，再泡開來喝。

夏娟給馮淼倒上一杯，馮淼是個粗漢，不講究這些，看到那麼小的茶杯，不禁笑道：“這麼小一杯，彆說茶，就是酒也不夠喝的。”

夏娟給他解釋，這是有錢又有閒的人用來消遣的，咱們隻喝個熱鬨。

馮淼就耐著心陪夏娟“喝個熱鬨”，時間長了，還真喝出滋味來了。吃完飯，不喝上這麼一杯，總覺得缺點什麼。

馮淼暗暗歎息，這個習慣可不好，去了部隊，哪有時間喝茶。

一想到三個月後要走，馮淼的心情就低到了穀底，他朝夏娟看過去，夏娟正眯著眼睛喝茶，神情放鬆且享受。

馮淼的唇角蕩開一層笑意，跟她在一起，他莫名的開心，心裡被填的滿滿的，覺得這樣才是生活。

馮淼：“我媽請人看了日子，婚禮就訂在六月初九，你看行不行？”

夏娟的神情微動，說起結婚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就像剛來這裡一樣，總覺得哪天就回去了，一日日地過去，才確定了不能回去了，結婚也是板上釘釘的了，“可以，我沒有意見。”

“那你哪天有時間，我帶你去縣城買衣服。”這是結婚前男方必須做的。

“不用了，我自己買就成。”拿他當擋箭牌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怎麼好再花他的錢，再說買衣服這種事她還沒有跟男人一起買過。

馮淼卻是真正的當她是妻子，也是真心實意地要跟她過後半輩子的，這樣的話在他聽來十分受傷，“怎麼能讓你自己買呢，你跟我結婚，當然是我買。其它的都可以聽你，這件事必須聽我的。”

夏娟觀他神色，見沒有商量餘地，便答應了，“後天去吧，順便給蘭巧報名。”

“好，我去找大隊長開介紹信。”

馮淼的執行力相當迅速，下午就去找何德勝了，沒在大隊辦公室找到人，徑直去了他家。

因著何剛回來，王燕燕就沒有去上工，在屋子裡跟何剛溫存。

馮淼呢，在院子裡喊了幾聲，沒有聽到回應，尋思著，人可能沒有在家，正準備走呢，何德勝從屋裡出來了，看起來像剛睡醒。

“馮淼啊，什麼事？”

“後天我和夏娟一起去縣城買結婚的東西，請大隊長開封介紹信。”

何德勝感歎，馮淼說了個好姑娘，“定了日子了？”

“恩，六月初九。”

“是個好日子，進來吧，我拿紙筆。”

馮淼進了屋，何德勝找到紙筆，趴在桌上寫。旁邊的門打開，王燕燕走了出來，她的嘴角含著笑，“爸，剛子說後天帶我去縣城玩，你順便也給我開一張唄。”

說完還瞟了馮淼一眼，拂了拂鬢邊的頭發。因為溫存，頭發亂了，臉色呈現不正常的潮紅，雙目倒是像含了一潭水。

有些事，不，有些人一定要比較才能看出高低好壞，那她，給他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