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五分鐘，也可能是十分鐘。直到有一個人停在她身旁，隔著一尺半的距離都能聞到那人身上清淺令人舒服的氣息。

朱諾茫然抬頭，眼前一瞬煞白，卻是幾不可查地鬆懈下來。

怎麼像個小呆子一樣啊。林燃暗道。

他已經跑了四圈，額頭上已經冒出了一層汗，有點厚的羽絨服被脫下來隨意搭在肩上，少年蓬勃的氣息不由分說闖進了她的空間，霸道而又熱烈。

林燃的呼吸並不淩亂，聲音卻有些啞：“彆人都去吃飯了，你怎麼不去啊？”

朱諾眨了眨眼……總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太一樣。但她記得的東西本就少得可憐，而眼前這個，確實是自己認識十幾年的少年，這一抹怪異的念頭很快便消散。

朱諾將手放進口袋裡摸索了一會兒，掏出來，示意林燃張開手。

林燃眸光閃了閃，似是想到了什麼，右手在衣擺位置一抹後，對著她，掌心向上。

過了三秒，兩顆包裝小巧精致的糖果靜靜落在上麵。

朱諾抿了抿唇，在腦海中思索了一圈該說什麼話，過了好久，最後還是隻能一本正經道：“你不也是？”

“……”林燃啞然，“謝謝。”想了想，他還是解釋道：“學校飯菜我吃不來。”

朱諾衝他彎眸一笑，含糊地說了一句什麼，有些胖乎乎的臉蛋看起來白白的、軟軟的。讓人有一種想狠狠捏一捏的衝動。

林燃手指動了動，然後有些遺憾地垂下，將其中一顆糖珍而重之地塞進口袋裡，剩下的一顆是旺仔牛奶味的。林燃盯著那紅色的包裝，開心大笑的小孩，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抬眸，溫和一笑，說：“要一起嗎？跑步。”

朱諾：“……啊？”

林燃挺耐心地重複一遍。

“……我跑不來的。”看著林燃期待的笑容，朱諾到底還是沒把這句話說出口，遲疑了半晌，才含含糊糊地“唔”了一聲。

她向來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彆人，更何況，這個提議確實……

令人心動。

林燃垂眸看著她，莞爾一笑。

寒風冷颼颼的，剛開始朱諾還畏手畏腳地縮在衣服裡，跟著跑了一圈後，呼吸急促，臉頰也從蒼白轉為紅潤，鼻尖上也蒙上了一層細汗。她伸出手，想解開拉鏈，卻被另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擋住。

林燃輕蹙了下眉，低聲說：“彆，小心著涼。”

他又道：“我耐受性強……以前，跟家裡人練過。”

朱諾“唔”了一聲，又跟著跑了半圈，突然開口：“林燃，你好像和以前有點不太一樣了。”

似乎是沒料到她這麼敏感，林燃推了推眼鏡，無聲笑了一下：“嗯？”

朱諾皺著眉苦思了陣，搖了搖頭：“不太清楚……就是感覺吧。”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但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

說罷，她就繼續向前跑去。徒留林燃怔在原地一陣失神。

一樣的？哪種一樣？

是對待陌生人的一樣還是自始至終隻有自己的一樣？

從未有過的焦急惶恐漫上心頭，林燃閉了閉眼，轉身，直對著風口。

寒風呼嘯而來，效果立竿見影。

林燃瞬間清醒，大步追向朱諾。

……他的諾諾才十四歲，要好好的、無憂無慮地長大才行。

他不能著急，更不能毀了朱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