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諾原本以為,回校的第一個晚上,她應該輾轉難眠才對,可現實並非如此,當她劃下最後一個字後,睡意已然席卷而來,以至於那一捺撩的老遠,幾乎橫跨了半邊紙。
宿舍裡很安靜,隻有空調偶爾變調的呼呼聲,應和著外麵的寒風呼嘯。
枕邊小燈徹底陷入黑暗。
夢裡也是一片黑暗。
小女孩慢慢走著,看到了手捧星星的男孩。
一夜好夢。
——
L.
自從遇見你
凡塵皆伏筆
——
華中是私中,紀律嚴明是眾所周知的。
時間隔得太久了,朱諾都差點忘了,以前,越起越早,堵著一股氣似的,小心翼翼地動作,不讓彆人也跟著早起。
一不小心被弄醒的朱諾打了個哈欠,迷迷瞪瞪地看向鬨鐘。
腦子慢吞吞地運轉。
4:20
她定的鬨鈴是5:00
學校規定5:40到班
好極了。
宿舍洗手池與廁所都是公共的,一個樓層隻有一個,所以燈一亮起就會出現從各個宿舍蜂擁而入這裡的場景,是真的人擠人,提前占位都不管用。
隻能早早地起床,提前刷牙洗漱。
朱諾隨手將牙刷杯扔到桌上,用手背甩了甩臉上的水。
是冰的。
提神效果立竿見影。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緩緩露出一個陽光又開朗的笑,隻是眼睛沉沉的,不見一絲笑意。扯了扯唇,到底還是收斂了神色。
她太久沒笑,已經忘記怎麼笑了。
就算是學習,也隻是不倫不類。
也不知道林燃是怎麼對自己的僵硬做到坦然相對的。
“咦?你那麼快就走了嗎?”對麵床鋪的女孩疑惑道。她起得最晚,現在還在鋪床。
叫——
朱諾掃了眼貼在門口的紅紙,那是一張值日排表,心下了然,便隨口道:“有點急事。不過,薑雅弦,你再磨蹭可就要遲到了。”
薑雅弦一聽就老慌了,一邊匆忙穿鞋去洗漱,一邊問:“要死了要死了姐妹們幾點了?”
另一個女生淡定地拎著熱水壺,說:“四點五十,今天電力係統抽風,提前半個小時亮燈。”
過了半會兒,寢室裡傳來某女悲憤的喊聲。
“朱諾我日你大爺——!”
——
宿舍區離其中一個操場挺近,幾乎是相鄰的。
朱諾挎著包,想起昨晚跑了兩圈就喘的不行的自己,抿了抿唇,毅然決然地走了進去。
五點時分,曦光未至,寒風徹骨。
可她沒有想到,操場上還有另一個人,故意掐著點似的,打著手電沿跑道走了一圈,似乎在尋找什麼。那人高高瘦瘦的,黑色長羽絨服過大腿,顯得空落落的,可能是嫌圍巾太煩,揉吧揉吧塞進了口袋裡,露出不長的半條,蕩來蕩去。
朱諾猶豫著要不要上去給他打個招呼,可就這麼一遲疑,林燃已漸漸走遠。
朱諾扯了扯唇,不知又想到了什麼,神情落寞而悲傷。
不知是不是若有所覺,林燃突然頓住,然後轉身。
看到一個孤寂落寞的靈魂,被藏在了黑夜裡。
林燃心臟一疼,幾乎是下意識地,邁開腿,大步走向朱諾。
……那是他的諾諾啊。
他越走越快,要不是怕朱諾看出什麼,他早就跑過去了。
“去教室麼?不然要遲到了。”林燃的胸膛輕微起伏著,聲音又啞又柔。
朱諾鼻子一酸,緩緩眨了眨眼,壓下那突如其來的淚意,嘀咕道:“騙人,明明剛才還有半個小時……”
話是這麼說,還是老老實實跟著人走向教學樓。
但是她走著走著,卻發現路上的人越來越多,不禁疑惑而茫然想著,難道她又記錯時間了?
林燃輕輕笑道:“校規沒有正經規定,亮燈時間不定,早一點晚一點都是正常的,然後隻要順延二十分鐘,掐著點進班就行……不過,今天的時間確實早得有些離譜了……可能阿姨也沒調整過來吧。”
煞筆學校。
朱諾無聲罵了一句,然後異想天開道:“如果把電閘關了呢?……有一次晚上的時候我關過。”
寶,那麼敢的嗎?
林燃挑眉,語氣稀疏平常:“那就讓他們自求多福吧。”
朱諾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噗嗤地笑出聲。
人群熙攘,吵吵鬨鬨的。朱諾看著身旁的人,心底的那個想法越來越明晰。
“兔子。”她輕聲道,仗著人多嘈雜開口,卻不想這人聽力異常優秀,“嗯”了一聲,有些疑惑。
朱諾頓了頓,突然間膽子就大了起來,勾唇,惡劣道:“林燃,我給你取了一個昵稱。”
“兔、子。”她彎眼,笑眯眯道:“怎麼樣?”
林燃目光垂落,靜靜看著她,說:“好。”
朱諾眯了下眼,得寸進尺道:“隻能我一個人這麼叫。”
林燃無奈失笑:“好。”
明明你自己才是兔子啊……
他知道朱諾的占有欲比較強,這種場景他上輩子也經曆過,不過是在很久以後了。他到底沒想到,在一開始,她的占有欲就初見端倪。
果然還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嗎?
雖然這個稱呼確實有一點……咳。
但比起“兔小蜜”什麼的已經好太多了。
雖然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拒絕她的一切要求。
頓了頓,隻聽朱諾低低說:“林燃……兔子。”語氣有些恍惚。
林燃“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