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凝雪沒想到這竟是陳謙潤在聽到秦臻猜想問題或許出在真正的鄭臨身上,隻與鐘凝雪討論幾句話後,出門去見秦臻,前後不過幾十步的路程,想出來的安排。
當真是有她沒她,陳謙潤都能將事情辦的圓圓滿滿的,她依然沒覺出來陳謙潤困了,她接著問:“那江遠呢?”
“他不動,我們不動。”陳謙潤對她有問必答,依然是閉著眼睛,道,“他和江涼若真有牽扯,早晚要有所行動。”
鐘凝雪道:“嗯。”
暫時無話可問,她又不困,便抬頭看陳謙潤,這才看見陳謙潤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她仰頭問陳謙潤:“你困了麼?”
他搖頭,睜開眼睛看她:“你接著說。”
“我不說了,”鐘凝雪道,“我覺得你想睡覺了。”
陳謙潤笑了,重新將她摁回懷中,說道:“好,睡覺。”
陳謙潤不多時便睡著了,鐘凝雪睡不著,她懷疑先前淩霄給她吃的是假藥,今日才把他的真本事展示出來,這藥仿佛是見效極快的靈丹,她喝下後,以往難受的症狀全都沒有了,若是此刻需要她上戰場,她能整裝待發立即上陣地殺敵去。
睡不著,於是開始瞎想,最先想的自然是此時正睡她身旁的陳謙潤,陳謙潤能在白天睡著,想必這些日子是十分辛苦的,雖有秦臻和譚舒,可要保證離開臨歌的消息不外傳,是件極其重要的事情,他不能掉以輕心、將安排吩咐下去就不管不問了。
這些日子,她不曾如今日這般清醒過,但記得陳謙潤每晚都是準時回來睡覺,她頭暈時,陪她在窗邊吹風,她躺在床上難受地皺眉時,他會陪她說話,在她床邊一坐就是兩個時辰,鐘凝雪不知道他怎麼會有那麼多話,不間斷地說,連水都不喝一口。
陳謙潤是照顧她最多的人,甚至超過服侍她的兩名侍女,而陳謙潤應該沒有待其他人這般上心過,她有點看不懂他的用意。
她在心中歎一口氣,她這是跟陳謙潤糾纏不清了麼?
明明在臨歌時,她還跟陳謙潤講過分房睡,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一天都沒分開過,此時到了海上,本就條件辛苦,她不能搞特殊,要求單獨給她騰出一間房來,往後的日子又是要與他同床共枕了。
她排斥麼?她不排斥,她好像從來沒有對陳謙潤這個人排斥過。
初見在魏州,一同返回上原的路上,她跟他一起去打過獵,鬥過山賊土匪,白日行軍趕路,夜晚仰望同一片星空,雖沒並肩上陣殺敵,卻是一個鍋吃過飯的戰友。
她也曾跟他鬨過脾氣,什麼原因她忘了,隻記得她故意叫他太子殿下,而他一點不在乎,到她帳前道歉,捧著叫不上名字的野花,鐘凝雪出來見他,那天陽光正好,少年風華正茂,鐘凝雪從他身上看出了身為大楚未來國君的大度和胸懷。
後來分彆,陳謙潤在城門送她回汴城,在馬上跟她說,郡主什麼時候來上原,我帶你去皇宮,看我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走遍上原城,鐘凝雪點頭,算是應下。
隻是沒有等到,因為陳謙潤在他父皇過世後,失去了在上原皇宮繼續生活的資格。
鐘凝雪沒頭沒腦亂想一通,依然毫無困意,她小心從陳謙潤懷中掙脫出來,穿戴整齊出了門去,她急需在看不見陳謙潤的地方迫使自己冷靜冷靜,卻在門口遇見了秦臻。
秦臻來這裡隻能是找陳謙潤,且一定是要緊的、需要陳謙潤拿主意的事情。
秦臻見出來的是鐘凝雪,他先是一愣,隨後迎了過來,拱手行禮道:“王妃。”
鐘凝雪點頭,問他:“找王爺麼?”
秦臻道:“有件事情要向王爺彙報。”
鐘凝雪道:“他睡著了,若是要緊,我去叫醒他。”
秦臻卻道:“不要緊。”
鐘凝雪自然不信,她盯著秦臻看了片刻,點了點頭,越過他,向樓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