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眼中,殿下是個怎樣的人?”
“若說腦子,裝了八百個心眼兒,若論為人處世,值得拜個把子與其生死之交,若論征戰沙場和治國理政,我尚未見過,僅從他人口中聽到,不能妄下結論。”
嚴卿不由感慨,笑道:“能令師妹以‘生死之交’評價,當真非同一般,至於征戰沙場、治國理政,師妹若是不信那從它處聽來的傳言,此時此刻怎會在這凶險的北疆。”
嚴卿並無探尋二人私事的意思,單是知道鐘凝雪過的好之後,便不再提了,又聊幾句,約定明日再見,商討向北晉宣戰等事,便離開了。
此次見鐘凝雪,不單是她,連陳謙潤都像是變了個樣子,陳謙潤那樣事事都能辦的周到的人,怎會在鐘凝雪麵前顯出他竟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來。
陳謙潤不會不懂怎樣毫無痕跡地找個理由離開,他還是裝作對待這事他並無經驗,最終找了個令人十分迷惑的理由來。
嚴卿看到了他待鐘凝雪的真誠,在她麵前,他不願去算計,更無所謂丟麵子,夫妻二人若是真真正正的坦誠相待,是十足的尊重,也必定能走的長長久久。
大約因嚴卿到了軍中,鐘凝雪心中藏著許多話,雖無動靜,陳謙潤知道她並未睡著,方想叫她一聲時,聽見她突如其來地問道:“將謝雲鶴派回來,陳靖是打的什麼算盤?”
陳謙潤驚訝:“你怎麼知道我還沒睡?”
“餘光,”鐘凝雪扭頭來看他,“你盯著我看了有一會兒了。”
“你想乾什麼?”鐘凝雪問他。
“你說我想乾什麼,”陳謙潤笑著將她摁在懷裡,“我要和你一起睡。”
鐘凝雪被他裹在懷裡,掙脫不得,在被窩跟他鬨起來,鬨了一會兒,待她假裝要生氣了,陳謙潤才停下手,抱著她,躺好了,他歎息道:“要想知道陳靖腦子裡想的是什麼,得強行降智,才能鬨明白他是怎樣想問題、下決策的。”
“……”鐘凝雪道,“你倒是挺會諷刺人。”
“我說的不是實話麼?”
“是實話。”鐘凝雪道,“但我聽著總覺得有點不太對。”
“哪裡不對了。”
“不知道。”
“那就不要想了,能將陳靖的腦子想明白,是件為難智商的事情。”
鐘凝雪沉默思索片刻,突然道:“孟廷鄴這個人不太對。”
陳謙潤:“……”
“你好像不太認同我。”鐘凝雪盯著他問。
陳謙潤道:“我認同,陳靖下旨的每個決定大約都是孟廷鄴同意的,可孟廷鄴為何同意,確實蹊蹺。”
“北疆的人越多,其實越危險,尤其謝雲鶴是父親的舊部下,”鐘凝雪道,“他難道不擔心有朝一日謝雲鶴將槍口對準他麼?”
她自問自答:“除非孟廷鄴不是真的為陳靖出謀劃策。”
她一邊想,一邊道:“皇家外戚……”
而後像是想起來一個十分可怕的猜測,她猛然看向陳謙潤,隻見陳謙潤依舊風清雲靜,並未因她的話有任何波動,她也漸漸冷靜下來,說道:“明日謝雲鶴應該就到了,該商討向北晉宣戰的事了。”
“嗯,”陳謙潤摸到她的手,緊緊握住了,道,“人越多,我們的底氣越大。”
她想到的,陳謙潤自然也能想到,可對此一言不發,鐘凝雪隱隱約約猜到他的意思,但她依然主動提到嚴卿:“嚴卿師兄明日也來。”
“嗯。”陳謙潤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像是立刻就要睡著的樣子。
“我們沒有說很多話,他就離開了。”
“你想說,我跟你說,”陳謙潤睜開了眼睛,輕笑道,“你想聽什麼?”
鐘凝雪搖了搖頭,不看他了,沉默一會兒,才道:“嚴卿師兄對我,依然有許許多多的抱歉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