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隻能怪弟弟不解風情(1 / 2)

寒鴉棲複驚 酒霧 5284 字 9個月前

場子十二點鐘才散,沈鴉沒有和沈佳他們一起回去,而是等宋聽南那邊的場子散掉,叫了輛車一起離開。

宋聽南也喝了酒,但她的酒量向來要比沈鴉強上不少,所以人也比沈鴉清醒。

而沈鴉,從上了車便一直閉著眼,像是睡了過去。

但宋聽南了解沈鴉,知道她即便喝再多,隻要人在外麵,是不會讓自己失去意識的,那是她與生俱來的戒備心。

縣城逼仄,一段路隻用了八九分鐘便到了地方。

她們的目的地是縣城東邊的一處小區,這裡偏僻,便也格外安靜。

這裡有沈鴉剛回來時拿著止觀文學獎那三十萬獎金瞞著所有人買的房子。

車子一停,沈鴉便睜開了眼,她目光迷蒙看向車窗外:“到了?”

“到了。”宋聽南一邊付車錢一邊回答。

沈鴉這人性情疏離,朋友很少,真正稱的上知心的也就隻有一個宋聽南,她們兩個初中認識,高中同班,到如今滿打滿算也認識有九年的時間了。

宋聽南自認沒人比她更了解沈鴉。

沈鴉不是一個被愛滋養長大的孩子,她敏感,自卑,迫切的需要付出些什麼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所以她的愛給了很多不想乾的人。

街邊的乞丐,拾荒的老人,流浪的貓狗,甚至路邊的行人和飄落的花。她總是虔誠的愛身邊的所有人和事,但總也得不到想要的回饋。

十幾年來一直如此,大概是受了太多傷,所以後來的沈鴉更加享受被人愛,她的身邊總是圍繞很多人。

但再後來,沈鴉或許是發現了那些所謂愛她的人的空洞和虛無,她開始拒絕愛與被愛,也拒絕和人產生羈絆。

所以當宋聽南聽到沈鴉的話的時候很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端著剛剛出鍋的麵到餐桌前,坐到沈鴉對麵:“你什麼時候也會主動要請人吃飯了?”

沈鴉還是有些醉,她托著腮,眯了眯眼:“人家幫了我忙,表示感謝不是應該的。”

“什麼幫忙,感謝是假,有企圖是真吧。”

沈鴉夾了一筷子的麵,慢條斯理的吃了一口:“誰不喜歡長得好看的人,我稀罕弟弟的好皮囊,以前沒見過這種的。”

“這年紀也太小了。”

“不小了,成年了。”沈鴉又吃了兩口放下筷子。

怎麼說呢,葉複驚生的確實好,也確實長在沈鴉的審美點上,但能讓她如此喪心病狂的對他有所企圖的也不隻是因為這樣。

更多還是因為她天生賤骨頭,偏愛對她不假辭色,不為她風情折腰的人。

許是她的天性,即便如何掩藏,她也就是喜歡被人愛,如果有人眼中無她,她想方設法也要他看到她。

宋聽南完全能猜到她在想什麼,知道多說無益,隻是認真的規勸:“悠著點。”

沈鴉不以為意:“能有什麼事,我有分寸。”

年初二,縣城回村子的大巴車還沒開班,宋聽南一大早開車把沈鴉送回去。

宋聽南是新手,一路上開車小心翼翼,加上過年堵車,二十分鐘的車程愣是開了將近五十分鐘。

回到家時已經是十點鐘了。

沈鴉有兩個姑姑,兩個姑姑家又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每年年初二都會來過年。

去年沈鴉最小的那個哥哥也已經成家,再加上姐姐家的小女兒,今年的這場家宴有將近二十口人。

每年的家宴,沈興業都不愛去酒店過,通常都是在家裡擺上滿滿兩大桌子的酒席。

因為今年人多,所以從一大早開始,除了不在家的沈鴉和一家之主的老爺子之外的所有人都開始忙了起來。

沈鴉回家後,自然也免不了被叫來幫忙。

李蘭君關心沈鴉的相親結果:“你覺得人怎麼樣?”

沈鴉剝蒜的動作沒停,興致缺缺:“還行。”

“還行是什麼意思?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沈鴉長歎了一口氣:“媽,我隻見了他一麵,聊了些亂七八糟有的沒的東西,我怎麼知道他怎麼樣,他的性格,愛好,為人處世,能力水平,我都不了解,你問我他怎麼樣我隻能說還行,還行就是我不覺得他很差,也不覺得他很好,沒感覺,陌生人,心如死水,毫無波瀾,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你這孩子,什麼叫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我不是關心你,既然你也不討厭他,那就再處處,感情都是培養出來的。”

“嗯,好,知道了。”沈鴉敷衍的回答。

這樣的話,沈鴉在李蘭君的口中聽過了無數次,感情都是培養出來的。

大概是因為她和沈興業的婚姻是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她便覺得沈鴉也可以和一個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的人培養出深厚的感情。

但她和沈興業之間真的存在感情嗎?

在無休止的爭吵中長大的沈鴉一點不信所謂的日久生情。

她隻覺得虛偽。

李蘭君沒有說話,她心中是清楚的,沈鴉嘴上答應的爽快,但她這樣的反應多半是沒戲了。

十一點半,兩個姑姑拖家帶口的都到了,菜才炒出來兩個,全家人火急火燎,連說話的聲音都高上了幾個分貝。

沈鴉忙著洗菜,剛剛瀝乾淨盆裡麵的水,又聽老爺子叫她:“沈鴉,你去你廷芳叔家叫小驚來吃飯。”

“啊?”沈鴉愣了下,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家沒人嗎?”

“你廷芳叔一家都去葉文他姥姥家去了,小驚自己在家呢。”

“哦。”沈鴉擦了擦手,摘了圍裙,穿上外套往外走。

葉複驚家離沈鴉家很近,但如今他住在大伯家,和沈鴉家一個在村東頭,一個在村西頭,距離算不得近。

沈鴉離村多年,回來後也很少會在村子裡閒逛,憑著少時模糊的記憶,繞了兩三次的彎路才找到葉複驚家的位置。

他家藏在胡同的最深處,赤紅的大鐵門外麵堆放著幾捆玉米秸。牆是農村常見的紅磚壘築,沈鴉並不陌生。

不過這些年,村子年輕人出去打工,條件好起來之後都一家接著一家的把自家院子翻修了一遍,外牆都用水泥砌了一層,看起來顯得整潔又明亮。

這麼一對比,葉複驚家便顯得格外逼仄壓抑,就連大門的高度好像也是將將足夠一個成年男子直著腰走過去。

沈鴉剛剛走近,便聽到院子裡有狗在叫,她遲疑的叩響了大門,等了一分鐘,便聽到有腳步聲逐漸靠近,接著大門被人從裡麵打開。

他應該是在忙,這麼冷的天氣隻穿了一件黑色的毛衣,袖口還被他擼到了小臂上,看到沈鴉來,他並不意外,像是早知道她的來意:“等一下,我穿件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