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約會。
我和洹載的約會。
作為我們之間第一次,為了見到對方而約定的會麵。
我該怎麼準備呢?
SNS上搜出的結論,要麼是出去吃飯逛街看電影,通通PASS,因為我們出不去。
要麼是在家準備氛圍感晚餐,後麵跟上貼心的避孕套選購建議——
不,不行,現在還不能上床。
先不說我二十多年手衝手藝的臆想對象才變成男的,不對,變成洹載沒多久,上床怎麼也得給我一點時間適應。
不看後麵那個,我稍微設想了一小會兒通過做飯促進感情的可能性。
做什麼呢,西餐嗎,我不會,中餐呢,我充其量會燒開水煮速食,現在籌備學做飯,2天內,怎麼想都是在糟蹋食物……
所以到底見他的時候乾點什麼好呢,我總不能露個臉就跑回家吧。
打歌時期忙到後台都沒法單獨見麵,打歌結束以後我們可是整整大半個月都沒見麵呢……他有三天的空閒,我占用一天,不過夜,不算過分吧?
所以,現在的策略是,找一些能促進情侶之間感情的事?
不用花很長時間,能消磨半天時間就可以了。
我要一些建議,起碼能用的,詢問我身邊人,切實可行的建議。
不過話說回來,哪怕不是私人原因,哪怕隻是為了保持在事業上的互信,我也必須告訴馮純、邢露和王軍,我要去做什麼,見什麼人,用多長時間,以免出現任何我應付不來的問題。
畢竟我們是明星工作室,他們三個人的工作、工資都維係在我身上。
我的時間不隻是我的人生,還是他們的事業。
好吧,雖然王軍的工資是邢露支付的。
邢露的名義工資掛在賬上不需要支付——上個月發工資的時候馮純跟邢露要銀行賬號,邢露看到行業普遍工資數字的笑容很微妙,“噢,好新鮮,我居然有工資了,不用轉賬了,工資條發我一下就好”,在馮純的堅持下,她轉口答應掛賬等她想要的時候支付,轉手把工資條發到朋友圈,配文“雖然起步很困難,但我們會成為業界一流的經紀公司,等著看姐姐進入福布斯Under30精英榜單吧”,慚愧得我都不好意思看第二遍。
隻有馮純的工資是確確實實依靠著我的收入的。
在公司各方麵都不夠正規的情況下,他居然在接洽各個活動方麵的同時,還有空做公司報表、報我們倆的稅、過所有音樂版權收入流水跟對方核對、法律規範性授權文件,這才是我最驚訝的。
“你知道我也能幫忙的吧?你真的不用把自己忙吐。”
某天深夜我在網上衝浪,試圖尋找靈感,12點出頭公司微信群突如其來冒出馮純的發言,我打開看到是財務報表,跑去馮純房間,跟打折哈欠抱著電腦還沒結束工作的馮純說。
“你做你該做的事,我做我能做到的事,各司其職就足夠了。真的缺人手,我會告訴你我需要什麼人才,然後直接招聘,隻需要你過目走個流程。”馮純如是說道,“現在已經不錯了,起碼宣傳、渠道、包裝、飲食方麵不需要我操心。有邢露在幫大忙了……雖然她的工資不需要付,在掛賬。但她這些資源我算過,不是咱們目前的收入能覆蓋的。”
“咱們的收入還能維持多久?”
“按照現在的花銷,你還要回舞台打歌一次來算的話……今年年底。”馮純撓頭,把做好的成本核算表給我看,“衣食住,邢露包了,剩下的就隻是舞台方麵的耗費。邀請舞團、錄製歌曲、包裝宣傳,宣傳我和邢露夠了,錄製歌曲,跟田敘溝通過,因為洹載的囑托,他可以免除你的錄音棚租賃和他個人勞務工資,但是因為你歌曲錄製而需要彆的人手產生的費用,就需要咱們掏錢。舞團按次收費。付款時間都可以談,所以……如果你歌曲發行的後續收益能夠覆蓋這些所有費用,那就不會虧損,超過損益點,就有剩餘,也就是盈利,盈利省著點,就能保證下一次還有錢發歌。這就是我們的現狀。”
“《Spark》和《獨白》有收入?”
“當初上架Gose,簽訂的是音樂人協議,不是買斷不是獨家,所以沒有保底,隻會隨著播放次數收費。所以兩首歌收入都還可以,但論平台結算,《獨白》兩個月有將近五萬進賬,《Spark》比較火一點,一個月就將近五萬了。但是《Spark》的收入要分給樂隊小朋友們,所以淨收入不如你的《獨白》多。此外商用授權在談,單獨一首歌能有十萬,市場價,簽一年使用權。進展還算不錯。”
“為什麼不選有保底的呢?比較安心一點。”
“也可以簽,簽買斷協議,短期資金是不會困難了,但後續商用授權、海外版權擴展收益跟咱們都沒關係,都進發行平台口袋裡了。如果說你要做演員,這些打包一次性賣出去混個溫飽也可以,沒戲拍的時候也不愁沒錢,但你不是下決心做歌手了嗎,甚至都不是愛豆。我得為你考慮,利益最大化,萬一你火了呢,萬一你的歌很受歡迎呢。說白了,我們沒有做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按部就班拿工資,不就是為了賭嗎?要賭就徹底一點,不要短視了。”
電腦屏幕光線明明白白打在馮純臉上,打在他嚴肅的表情上。
我一心困在自己的事情上,都忘了有多久沒關心他。
我已經穿上名貴的衣服走過紅毯,他身上的卻還是一年前跟我出來闖時候的衣服,甚至衛衣袖口的螺紋圈都磨破了。
我忍不住開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