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淋浴的水聲傳來,我慢慢放鬆身體,深呼吸,怎麼吸氣都顯得有些疑神疑鬼。
睡衣微潮,或許我也該去洗個澡?
但洹載還在洗。
我隻好坐在床邊,脊背挺直,同時坐臥不安。
是的,這就是激情過後的賢者時間,我開始對剛才的行為從頭懺悔:
我不該……可是我喜歡他,好吧,可能我還不太習慣,跟另一個人這麼分享我的全部,被他察覺我的欲望。
有點……羞恥。
我搓搓臉,等著洹載洗完再進去收拾自己,一邊想著,約會第二天還有什麼能做的。
早安吻?
沒戲了,下次再說。
早餐?
思及此我走出臥室,客廳落地鐘指向八點。
我琢磨著吃什麼,走到廚房,卻看到廚台上不知哪裡來的早飯:夾著新鮮蔬菜和培根煎蛋的三明治,草莓藍莓和菠蘿,還有看起來像是橙汁的東西。
已經準備得非常豐盛了。
這?
我跑回臥室,洹載已經在擦頭發了。於是問題得以出口:“你還請了阿姨做飯啊?”
“看到了?”洹載很開心的樣子,語氣十分輕快,“我做的。刷個牙就去吃吧。”
“——原來你在裝睡!”
“是回籠覺,隻是沒睡著。”
雙人洗手台,洹載擦完頭發,不由分說塞給我——已經塗上牙膏的牙刷,察覺到又一件事情,我扭頭盯著他:“你還刷了牙!”
“嗯,怎麼了?”
“我親你時候可沒刷牙!”
洹載笑起來,肩膀不停抖動:“你在嫌棄自己?”
“這不公平,我也想要在你麵前好好表現。你倒好,早飯做了,牙刷了,躺回去假裝沒醒,我呢,賴床,不刷牙,還,還……”
“原來在害羞。”他語氣帶著一種恍然,抱臂倚著牆壁,身姿十分從容,浴袍鬆鬆垮垮搭在身上,衣帶看起來很容易就會散架的樣子,肌肉線條看起來非常漂亮,“如果我說,你昨天太跟我太客氣了,我更喜歡這樣相處,現在你怎麼想呢。”
“懂了,你喜歡缺德的。”
我把牙刷塞嘴裡,在洹載的注視下,怒氣衝衝刷了牙。
完全不在意形象,或者說完全沒法在意了:我惡狠狠吐掉泡沫,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和他含笑的眼睛,泡沫衝洗完畢,扭頭,親了他一下。
我發現一些事情,比如說,洹載隻要被我親了,不管之前是多麼放鬆的姿態,之後都會變得格外乖巧。
正如我所想,我親一下,洹載就站直了,他的視線垂下,在他想捧著我臉的動作裡,我逃開,哼一聲,拒絕他。
“唉。”我聽見他輕聲歎息,“我還是太年輕了。比起暗戀,看得見,不給摸好像更慘一點。”
“你就讓我摸了嗎!我要開始懷疑你趁我沒睡醒也自己弄了吧!”
“雖然早上確實如你所說,但我不是不給你啊。那下次我也主動交公糧,行嗎?”
什麼叫也,什麼叫交,什麼叫公糧。
在厚臉皮的問題上,恭喜李洹載先生取得階段性勝利。
羞恥度爆表,我捂著額頭落荒而逃:“我要吃早飯了!”
他慢悠悠在我身後進來廚房,坐在吧台邊,跟我一起吃著他準備的早飯。
人是真的很奇怪的生物,如果你真的喜歡上一個人,看他做什麼都覺得賞心悅目。
就比如說我現在,吃著三明治,完全不知道是什麼味道,視線久久停留在洹載的手指上。
他的手非常漂亮,修長,指節分明,動作間肌肉變動明顯,彰顯出力度又靈巧的一麵,指甲修剪得乾乾淨淨,僅僅從這雙手就能推測,主人一定是個很不錯的人。
這雙手拿起三明治,輕巧地把它托舉起來,放到主人嘴邊。嘴唇配合著,輕啟,含住吐司尖角,粉嫩而飽滿,讓人下意識想,麵包邊堅硬的部分會不會把它劃破。或者是牙齒帶來力度,舌尖又靈活地將番茄醬撩走,抿在唇齒之際,增加潤滑,讓你反思剛剛的思考是否多餘。因為……
“你再用這種眼神盯著我,我不保證自己會做什麼。”
擁有卓越音色的某人,居然故意壓低聲音,展現著殺傷性武器。
“小氣鬼。”
我扭頭看向窗外,車流,河流,陽光下泛著活性的躍動,和綻放在桌子邊的紅玫瑰。
眼角餘光看到洹載低下頭,輕輕笑著,我的心情也為之飛揚起來。
一瞬間就想著,如果就這樣約會,大概世上什麼要緊事都不會存在了……
完全樂不思蜀啊,我。
“叮咚——”
像是聽到我的心聲,門鈴突然響了。
“你約了人嗎?”我問,不自覺地直起身,想著要不要快點跑回臥室換身衣服。
洹載頓了頓,回答:“休息時間是我專門空出來的,隻要我不讓助理辦事,他就不會過來;知道我新家的人不多,做排除法……八成是我的經紀人,劉姿女士。昨天你出門後,她來過電話,說有飯局。我不想去,就拒絕了。大概是現在找上門了吧。”
洹載啜飲著橙汁,看向我:“她想找我也方便,畢竟就住隔壁棟。你想見見她嗎?除了田敘,Peak9其他八人,她現在是我主要的合作夥伴之一,我們現在在一起,之後你應該也會經常遇到的。”
我立刻想起上次電視台後台,洹載接的那通冷冰冰、命令式的電話,下一秒詭異地冒出這是見家長的想法:“我可以見她嗎,我是說,我們的關係……?”
“我的所有事情她都知道,包括我們複合。”洹載笑著回答。
迎著洹載坦然的目光,我想了想道:“我穿這身衣服見她合適嗎?我換身衣服會不會好點?換我穿來那身?……完蛋,我睡衣裡沒穿內褲,我必須換衣服了。”
洹載笑起來,手裡的果汁都暈起水波。
“彆笑了呀,我這就去換衣服,你等等我開門,還是你先去開門?”我朝著洹載的臥室飛速奔跑,思來想去最終決定,“等我我換好衣服再開門吧!不然這樣太——!”
太什麼,我說不上來。
但,人,還是見到了。
我穿著昨天來時候的衣服,正襟危坐在沙發上,凝視著桌旁的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