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特寧走進了一周沒睡的臥室,裡麵隻有張雙人床和梳妝台,這是麻瓜房東太太為她置辦的家具之一,床很軟,很舒服,可它過於寬大,不適合自己。
她脫下外套,坐在鏡子前,拿出了魔杖,看著鏡子裡自己的輪廓,莫名顯得孤寂可憐。
自嘲般抬起嘴角,她還是選擇躺在雙人床上來完成這場遺忘儀式。
平靜地躺在床上,身體緩慢沉陷下去,大腦放空,將冰涼的魔杖尖端指向自己的太陽穴。
這不是什麼神聖的時刻,睡一覺就好。施咒前,埃爾特寧又情不自禁轉過頭看了一眼左邊空蕩蕩的枕頭。這一眼堅定了她醒來後,會換成單人床的想法。
“Obliviate。”
藍色的光升起,女人閉上了眼睛,庫房之夜的男人映入眼簾,她麵色安詳注視著他英俊高冷的臉龐,似乎在等待一次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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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埃爾特寧迷迷糊糊地打開沉重的眼皮,刺眼炫目的陽光差點照暈了她,喚醒自己的是風拍打窗戶的聲音。她下意識想音源處望去,木製框架像折翼的翅膀般無力的一張一翕。
【咚——咚!】它發出聲音節奏緊湊無序。
女人拖著上半身,坐了起來,支撐著後背,眯起眼睛看著窗戶與飄動的窗簾發呆。
【咚咚——】門框再次被風吹開。
聲音就像是鐵錘般擊在了埃爾特寧的頭顱上,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臉色倏然煞白,雙肩顫抖不止,纖細潔白的五指捂住額頭,定身不動。
記憶裡那一幕幕像是畫冊般重新被拚接起來。
盥洗室,桃金娘的屍體,庫房的血,還有——
身披斯萊特林綠色校袍的湯姆·裡德爾。
遺忘咒沒有施展成功,老天似乎與她開了一個玩笑。身為一個能在聖芒戈工作的成年巫師,她怎麼可能連這點記憶都消除不了,現在所有記憶反而完好無損地都保存在自己的大腦中,甚至變得更加清晰了然,一些本該容易被忽略的小細節都被放大在前。
埃爾特寧僵硬地下床直起身子,懷揣著一顆不安慌亂無比的心,走出了臥室。
客廳還是與昨夜一樣整潔,廚房用具沒有移動過的痕跡。
雙腿像是被綁上了鉛塊般,她光著腳幾乎是擦著地麵才挪到沙發旁,僅兩米的路程,走得頗為艱難吃力。
俯身拿起小圓桌上的麻瓜小說《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一張相片被夾在最末頁,露出泛黃的一角,埃爾特寧心跳加速地緩緩將它的正麵翻轉過來——
這是他們一家四口在國王十字車站前的合影,時間是弟弟古魯米恩·菲爾特進入霍格沃茨的第一天。父親和母親圍著米恩各站一邊,她站在弟弟的後麵,所有人的後麵。
埃爾特寧失神片刻,桌子上還有另一樣東西——拉文克勞校服襯衫上的袖口。
頃刻間,思緒混亂的女人像是中了一擊強大的力鬆勁泄咒,癱坐在沙發上。
事情比她想得更加糟糕。
他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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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頭鷹從臥室的窗口飛入,停在了布沙發扶手上。
埃爾特寧強作鎮定地打開信件,眉間微微一皺。
“我們在此等候您的出庭。——魔法法律行政司。”
披上黑色外套,畫了一個淡妝,給這副蒼白的麵孔增添幾分氣色。到這個節骨眼上,埃爾特寧反而不慌了,她走到玄關,將刻有銀邊拉文克勞院徽的紐扣放入口袋。推開公寓樓下的鐵門,兩名帶著黑色軟呢帽的男人走上前,給了她一個眼神,埃爾特寧便頷首會意跟上了他們的腳步。左邊寬敞馬路上的麻瓜車來來往往,男男女女穿梭在街道上,女人聽著嘈雜的聲音,若有所思。
她突然放慢了腳步,左邊投來了一道淩厲的目光令她無法忽視。於是她抬頭向左望去,正好與那雙眼睛的主人對視:
是湯姆·裡德爾。
他的雙手隨意地插在褲子口袋裡,還是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慵懶地靠在對麵人行道的紅色郵筒旁,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
埃爾特寧麵不改色地收回視線,步調比剛才要急促些。
既然事情已經敗露,她隻需在路上做出正確的抉擇:
一個能讓自己全身而退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