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彆做一輩子聖母,菲爾特(2 / 2)

“你打算嫁給魯斯蘭·帕金森?”

埃爾特寧包繃帶的動作一僵,立刻抬頭望去——放在床上的包已經敞開,裡德爾的另一隻手拿著一張熟悉的牛皮紙,正津津有味地閱讀著菲爾特夫人給她的信。她眉間一蹙,不悅地竄起身去奪走那份信,嘴裡喊道:“還給我!”

湯姆·裡德爾的手裡一空,依然保持著看信的姿勢,玩味地盯著埃爾特寧略微惱羞成怒的表情,她把信搶走後可能因為蹲的時間過長,腿一軟又摔回了地上,牛皮紙漸漸被揉成一團,麵露難色,就這樣低頭不語。

男人抬起手慢條斯理地把剩下的繃帶係好,站起身輕哂:“怎麼,你搶的時候就不怕我殺了你?”

“我的東西。”埃爾特寧弱聲反駁著,像是說給地板聽的。她摔到了尾椎骨,疼得後背冒出了更多的冷汗,內襯貼緊肌膚,束縛了身體。

耳畔的聲音仍然沒有什麼感情:“把頭抬起來。”

埃爾特寧緊張地咽下口腔裡近乎乾涸的口水,撕裂般的疼痛在嗓子中一瞬而過。她躊躇半晌,慢慢抬眸,視線立刻無處安放。

不知何時,湯姆·裡德爾早蹲了下來,視線與她持平。

對方狡猾的目光在她的臉上細細打轉,稍稍揚起眉毛,好像對著一條砧板上的魚思考著烹飪的方法。

裡德爾自然地伸出手理了理她淩亂的碎發,讓女人的整張臉暴露在了燈光下,這是一張消瘦的瓜子臉,算不上驚豔,長時間浸泡在孤獨之境致使她的眸中瞧不見年輕姑娘該有的靈氣。

他用餘光敏銳地捕捉到了她右手的動作,腰肢旁露出了一小節褐色的魔杖。

“菲爾特小姐,放輕鬆。”裡德爾淡定地抓住埃爾特寧的手指將魔杖推了回去,溫和地提醒道,“彆做傻事,你這麼聽話我怎麼會舍得下手。”

聽見此話,埃爾特寧的心底突然閃過一絲慶幸,但更多的是罪惡感:現在活著的每一秒都是出賣世間道義換來的。

裡德爾戳穿了她的半張麵具:虛偽的大義。

下一秒,湯姆·裡德爾突然將她從地上橫抱起來。

埃爾特寧咽下到嗓子外的驚呼聲,下意識勾住了男人的脖子,滿目震驚,這個動作簡直不可思議。

如此冷漠的人,掌心竟然是溫熱的,和尋常人一樣,他有溫度。

心臟毫無察覺地停滯了一下。

“你...”

“在地上聽你說話真累。”他說完便隨手將她放在椅子上,語調有些閒散,“如若我沒記錯,魯斯蘭·帕金森是一個貪婪偽善的好色老頭,他的前任妻子是被他活活打死的,他利用自己在魔法部的權利將事情輕而易舉地混了過去,兩個兒子也是沒有出息的廢物,你確定你想嫁給他?喜提兩個說不定對你也感興趣的孩子?”

湯姆裡德爾站在了椅背後,垂眸睨著她,話裡充滿嘲諷,好像將她的事情當作一個世紀笑話,那種高高在上的,宛如上帝嘲弄愚民的口氣。

“我不知道。”埃爾特寧心亂如麻,她離家出走就是為了逃離那個家,到頭來母親用一封信就能將她綁回去為家族做貢獻。她卻沒有勇氣拒絕一個賦予她生命的女人的請求。於是一邊怨念這種被迫的血緣關係,一邊服從不公的現實便是她未來會做的事情。

埃爾特寧扯了扯嘴角:怕死又懼生,哪都沒有立足之地。

幾乎是下意識地開口。

“我沒有選擇,我隻是個女人。”

語落,鏡中的瞳孔倏然微縮,她竟說出了和菲爾特夫人一樣的話。

厭惡的話從自己嘴裡吐出來,胃裡翻騰出一股澀意。

難道她的潛意識已經屈服了嗎?為什麼會屈服?她的骨氣呢?

灰蒙蒙的燈光下,埃爾特寧的肩膀顫動著,隨即被人定住,她抬眸望向鏡子。

“不,你有,你還有很多選擇。”裡德爾欠下身子,將雙手擱在她的雙肩上,鏡子裡清晰地照出兩個人的臉,一個麵帶微笑,一個心事重重。

裡德爾的眼裡仿佛有汪深不可測的水,他湊近她的耳邊低語道:“我以為菲爾特小姐是聰明人。”

不同於剛才的語氣,清透明晰,隱隱透出一股蠱惑。

“拉文克勞的鷹怎麼可能會甘願被囚禁。你就沒想過自己要什麼嗎?”

埃爾特寧盯著那雙鏡中的眼睛,眸低的波光美得令人沉淪。

“彆做一輩子聖母,菲爾特。”

裡德爾離開了,帶走了屋內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