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 這種事,沒有受害者的……(2 / 2)

愈釀愈醇的隻有酒。埋藏多年的不能被知曉的愛意,隻能變質。

宗可易在譜紙上寫寫劃劃。

夜很靜謐,漫長地好像永遠不會結束一樣。

“我頭痛,要去睡了。”虞行簡感到自己在跌落,頭似乎被什麼東西輕輕拍打,不想在這個空間了。

“吃顆布洛芬不行嗎,咱們再堅持一會兒。明天你又要連著三天緊張的日程,沒時間呢。”宗可易頭也不抬。

“熬著也不會怎麼樣,你還能寫出什麼嗎?”

“剛喝一杯咖啡,你睡得著?硬要睡也就是抱著頭躺著。這樣吧,”宗可易抬起頭,“咱們找一部電影看。”

這個提議還算合虞行簡的心意,“那就找一部和我的電影相似的。來點靈感。”

“嗯……”

“《黃色的深紅》怎麼樣!”兩個人異口同聲。

虞行簡走進屋子,身上披著一條白色的毛巾,頭發還濕漉漉的,毛巾擦著頭發水珠亂迸。

適可而止的肌肉,在間接照明下輪廓深深淺淺,看起來令人賞心悅目。走近宗可易,高大的身體湊過來,拿走了一瓶氣泡酒,“啪”地打開拉環。

湊近的一瞬間,好像隻有三厘米那麼近,暖融融的侵略感撞入宗可易的安全地盤。

“乾嘛?”

“洗個澡看不是更舒服嗎,你也去洗吧,謝謝你幫我準備好酒和零食。”虞行簡輕鬆地坐在地上,開始調電視的顯示屏。

宗可易幾乎是落荒而逃般的,趕忙去了客房洗手間。

“開始了開始了。”

“等一下我再拿杯水。”

兩個人一個躺在沙發上,一個坐在地上靠著沙發,認真地開始看起電影來了。電影就是有這種魔力,無論是多麼大的煩惱,看電影的短短兩三個小時中,卻像是進入彆的世界,沒有焦慮和死線,隻有一片正在歡樂或哭泣的曠野。

“這首歌旋律真明朗,你聽這個音節。”

“這裡明明是悲傷的部分,音樂中夾雜小節的,好似襯托悲傷一樣。”

“達裡充大師的譜曲,的確是天才。”

“他得了哪一屆金羊獎最佳歌曲嗎?”

“是的,雖然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那時候的歌曲最好聽。”

“不是的,是那時候我們愛聽歌罷了。”

電影情節進展很快,兩個人時不時低聲交流幾句,不知不覺,兩個小時過去了。

宗可易突然手麻,驚醒,才發現自己側躺在沙發邊,壓住手,自己睡著了。

抬頭一看,電影放完了,天也亮了。

屋裡的空氣染上初升朝陽淡黃的紅色,變得溫和而明媚,沒有了前幾天的僵硬、沉悶。

一道光束透過窗簾的鏤空圖案,就在虞行簡的肩膀邊。

沉默著皺著眉,目光探詢地落在位於吧桌另一端,把頭埋在雙臂間打盹的年輕人的臉上,半天都沒有再說什麼話。

這一刻有點像要定格下來。

宗可易心一揪,這種久違的悸動,他不明白是什麼。

隻覺得突然很在意這一分鐘,哪怕過去的十年中的每一分鐘都被浪費掉了。眼前的一分鐘非常寶貴,不忍的時間就這麼溜走。

電影結束了,隻餘字幕緩緩滾動,片尾曲婉轉動人地流淌著。

Never ,never again

Yet always,always eternal.

宗可易隻覺悵然。

靠牆的鋪著綠色麥野台布的長吧桌上,十數個用過的白瓷咖啡杯,殘液仍保留著昨天夜裡的苦澀一樣。還有一束紫羅蘭花。冬天居然也這麼開著。

終於。

歌曲也唱完了。

永恒,那是什麼鬼東西。這隻是一次存檔,決不是永恒。

像深紅的黃色一樣美麗溫暖的,隻有電影裡的故事,不可能是現實的人生。

宗可易突然厭惡自己,直到此時此刻,還在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