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他根本就不在這,是師尊要他進來?
可師尊要他進來做什麼?難道是師尊把蕭長燼藏起來了?
薛離玉皺著眉,在山洞裡尋找,喊蕭長燼的名字。
他的聲音撞在崖壁上,始終沒有得到蕭長燼的回應。
隻有池底冒出那一點光,照不亮黑暗,薛離玉的眼睛在黑暗裡尤其看不見東西,伸手去拽謝扶華的袖子,“仙君,你走慢點,等等我。”
謝扶華已經來到冷泉邊上,聞言,放慢了腳步,環顧四周,輕聲道:“小石桌上有東西,你彆動,我過去看看。”
他一鬆手,薛離玉抓了個空,下意識蹲下-身去抱緊自己。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腦海中閃過一絲不好的記憶,心尖一抽,但是他又抓不住緣由,隻好忽略。
好在謝扶華很快就回來了,他也半跪下來,黑暗之中,他額心的紫色龍紋熠熠生輝,襯得他的眼眸也清澈見底。
薛離玉終於看得見,他正撚著一枚紅色丹藥,奇道:“這是你們宗門獨有的靈藥麼?”
薛離玉見了,忽的想起神仙預言中的“春情丹”,忙道:“不是,你彆吃——”
謝扶華歪著頭一看,把紅色丹藥咬在唇間,喉結一滾咕嚕咽下去。
薛離玉看得呆了,伸手去挖他喉嚨,“這不能吃,你快吐出來!”
謝扶華的舌-尖被迫含住他的指尖,那兩根手指在唇-齒間來回翻找,十分無禮又粗魯。
可謝扶華卻沒有生氣,他感覺到紅色丹藥落在自己胃裡,便略張開了喉嚨,由著那兩根手指胡亂探了個空,才挫敗地拿了出去。
謝扶華嘴角流出血絲涎-液,不在意道:“薛公子,我為應龍,不會逝亡,你不要擔心。”
薛離玉捂著臉不肯說話。
比起尚未覺醒的蕭長燼,謝扶華的戰鬥力堪稱修仙界前十,三界裡也是赫赫有名的真龍神君,他若是發起性來,後果不堪設想。
薛離玉堅強起來,抬起臉,提議道:“咱們出去吧?仙君,我看蕭長燼不在這,我……”
突然,滾燙的掌心攥住他兩手手腕,謝扶華雙目灼灼地看著他,臉頰微紅,抿緊嘴唇,然後整個人浸入水底。
沒有氣泡冒出來。
薛離玉驚呆,趴在岸邊,急道:“仙君,彆想不開投水,你中了藥而已,不丟人的,我不會笑話你,你快出來!”
隻見一片烏黑纖長的發絲漂在水麵,兩支潔白堅固的龍角戳出水麵,謝扶華悄然浮起來,黑軟睫毛掛著水珠,安靜地注視著他。
“我熱,不是尋死,”他說。
薛離玉一怔。
世傳東海有鮫人善織綃,善歌唱,人身魚尾,猶如海妖。
可上古法相莊嚴的應龍,怎麼也能生的如同海妖?
薛離玉訥訥的,謝扶華張嘴,貝齒咬住薛離玉衣袖,毫不遲疑把他拖入水底。
薛離玉心中大驚,又不會水,手腳如溺水之人胡亂擺動,隻能抱緊謝扶華的肩,手下肌肉纖薄緊實,很是有力。
謝扶華好似失了理智,又好似沒失去理智,近貼著他耳畔,纖細的眼睫毛刮過他耳廓。
一條滑膩粗壯的龍尾在水下卷住他,他甚至能感受到龍身那裡與常人的不同。
可又是哪裡不同?
他傻了二十年的腦子,也不太明白。
薛離玉隻能聽見自己清冷的聲音問他:“我欠你一條命,你想我怎麼做?”
謝扶華拽住薛離玉的手,按住自己的額心。
這一瞬間,薛離玉眼前一片開闊,識海裡的幻象有如驚濤駭浪,他眼前好似浮現海浪滔天,一葉小舟沉浮,恍惚間他聽見一道莊嚴嗓音說:“幫我。”
薛離玉耳邊儘是海水拍打海岸的聲音,他照辦,平靜地問:“然後呢?”
“絞緊我,有勞。”
謝扶華抓著他的腰,用力往石壁上按了一下。
石頭硌得肩胛骨生疼,薛離玉卻無法從幻象中脫離出境,這太可怕了。
他完全被謝扶華操控了。
除了龍尾鱗片尖銳紮人之外沒有彆的感覺,顯然,謝扶華僅僅是憑借本能,磨蹭而已。
因為不得其法,他把薛離玉的神識釋放出來。
薛離玉眩暈著抬眸,隔著濕淋-淋的墨發打量謝扶華。
那少年龍君的眉眼愈發烏黑,麵如雪紙潑墨,唇色嫣紅,眉心龍紋似乎活了般生動,襯得他麵容豔麗,如魔域盛開的曼珠沙華。
他長得比蓬萊宗最美的仙姑都好看,薛離玉想。
一個男人,臉怎麼能那麼豔?
眼柔似水,唇像朵嬌弱的花,任由本能地綻放到荼靡。
龍尾巴越絞越緊,龍角也在眼前晃來晃去,眼暈。
這龍真不知羞!
薛離玉閉上眼睛,看不見謝扶華抿著唇,越靠他越近,最後用牙咬上自己的下巴,卻不是傷害,探究什麼一般,小心翼翼的發力。
他順著下巴尖,一直咬到耳-垂,然後含-住。
薛離玉猛的睜眼,一把按住他肩膀要推他,卻沒推動,被他卷纏著,脫了力,狠狠坐在龍尾上。
謝扶華發出一聲悶-哼,卻沒有躲,眼尾可疑地發紅,呼吸又沉-重了幾分。
龍尾越來越往上,薛離玉慌亂間喝了好幾口水,閉著眼睛猛拍他胳膊:“停下……快停下!咳咳咳——”
謝扶華聞言馬上鬆開他,收起龍尾,化出修長的人形,仍不動。
水下的薛離玉夾著他,無法並攏,好不容易撤開,後退一步,趴在岸邊咳個不停。
血。
金紅色的爐鼎血。
血順著水流入冰泉裡,謝扶華緩緩從後貼上來。
他似乎很喜歡鼎髓血,索性握著那削瘦的下巴扭過來,貼著那雙唇,舔掉所有血跡。
薛離玉咳血後,麵色蒼白,每一寸筋骨都已經疼得無法思考了,任由唇-舌跟著一起疼,手軟垂下,連掙紮的力氣都沒了。
轟!
洞門被破開,天光乍入。
薛離玉猛然驚醒,堪堪睜開眼,看見蓬萊宗無數弟子闖進山洞,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
“你們在乾什麼?!”
“你怎麼敢勾-引恕之仙君!”
“真丟人啊!快點把他拽起來!”
薛離玉說不出話,牙凍僵了,嘴唇也木,他泡在冰泉裡那麼久,渾身冰冷刺痛,經脈的血液快要停止流動。
其實他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身-體就殘破至此,久病難醫了。
濕漉-漉的少年龍神從水裡浮起,走上岸,赤著腳,一步一步來到容雪京麵前,淡淡說:“是我要求他配合我修煉,你們不要詛罵他,要罵就來罵我。”
眾人聞言,不由得噤聲。
可是看向薛離玉的眼神,談不上友好。
二人身量一般,身形也相似,容雪京直視那銀白冷傲的雙眼,忽的極輕一笑,道:“仙君嘗夠了,便不送了,想來無情道宗還有事等著仙君回去,待到下月十五遊仙街節,再與仙君聚首。”
謝扶華淡漠看他一眼,並未出聲。
待他走後,容雪京走到池邊,拉起薛離玉,捏著他的下巴,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壓低聲音道:“是我裝的過於厭惡你了嗎?叫你那麼怕我。”
薛離玉雙眼迷蒙,唇齒微張,“……師尊?”
聞聽此言,容雪京突然閉了閉眼,神色怪異,隱忍著嗓音道:“阿玉,既然你我已不再是師徒,今夜便行你近身仙侍的職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