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說對不起。”薛離玉搖了搖頭,空洞洞的眼眶認真找尋謝扶華的方向。
他伸出手,碰到一枚圓潤的堅硬殼殼,“這是你的龍角嗎?”
“是……”
薛離玉的手被一隻纖細的手握緊。
謝扶華抿唇道:“很癢。”
薛離玉笑了笑,旋即摸到了謝扶華胸口一道深刻的傷,倒像是劍傷的。
薛離玉蹙眉道:“……疼嗎?”
謝扶華輕聲道:“疼,玉兒替我揉揉好麼?”
薛離玉聽見自己的呼吸聲更重了,有些猶豫。
謝扶華抿著嘴唇,整個人貼過去,龍角在他耳畔蹭了蹭,柔聲說:“我好像快要死了,你抱著我好嗎?我想要你離我近一點。”
這小龍怎麼這麼粘人?
薛離玉有些手足無措,深深呼吸,冷靜地說:“我有辦法,我讓你采補,你有了修為,我們就能逃出去了。這裡有沒有外人?”
謝扶華順著他的話四處看,“除了燈就沒有彆的了,雜物,廢書卷,舊木材,怎麼了?”
薛離玉咬緊牙關,彆過頭,用手遮住自己漲紅的臉,“我不會……你來吧。”
謝扶華半晌才嘶啞著聲音道:“來什麼?”
薛離玉伸出手,顫抖著解開自己的束帶,衣裳一層層掉落,堆在地上。
“就,來這個,能讓我們丟都逃出去的事情。”
少年玉白的膚質在燈光的照映下無比聖潔,他跪下去,勉強向前膝行幾步,摩挲到謝扶華的衣角。
他纖長的指節便蜷曲起來,緊閉的雙眼角落下一點點紅。
“謝謝你救我,我沒有彆的能回報給你,除了這一點點用處,畢竟我是個爐鼎,雙修對我們而言都是有好處的。”
“……玉兒,你不必做到如此地步。”謝扶華嗓音嘶啞。
薛離玉卻搖頭:“你彆嫌棄,希望你恢複之後,能逃出去,至於你還願不願意回來救我,我都沒異議。”
他的臉蒼白又憔悴,卻美的驚心動魄,讓人心神蕩漾,嘴角一抹血跡讓他神明般的臉頰變得妖冶。
被握住腰身的時候,他眼角那滴淚落下來,忍不住咳了一聲,瑟縮著,似乎有點害怕。
“怎麼哭了?”
謝扶華擦擦他眼角,溫柔的說。
薛離玉摸了一手他胸前的血,縮著脖子悶聲道:“不是哭,是感動。”
謝扶華忍不住輕輕一笑,刮了下他鼻尖:“有什麼區彆?”
謝扶華看見傷痕累累的少年勉強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唇彎彎的,“你與我所求道義相同,又舍身救我,是這世上第一個真心待我的人,我為何不能感動一下?”
薛離玉歎氣,摩挲著捧上他的臉,食指一點,落在紫光盈盈的龍紋上,“仙君,你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
謝扶華靜靜地看著他,心裡變得很軟。
少年很容易被感動,傻乎乎的,好可愛。
病懨懨的大美人在他冰冷目光的注視下,舒展身.體,溫順地被他隨意擺弄。
這場麵美的如詩如畫,美人清冷絕美,脾氣亦是從未有過的溫柔乖順。
他隨著謝扶華倒下,為他打開鼎身,用手腕堪堪遮住眼。
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了,但這個動作似乎是他下意識的舉動。
他總是這樣自我保護意識很強,小心又謹慎,哪怕在這一刻,他都無法卸下防備。
可他又明確地意識到眼珠已經不在,頓了頓,緩緩把手臂擱在牙齒間,猶如獻祭一般隱忍。
謝扶華心裡一酸,有些心疼。
“玉兒,你放心,我定會幫你找回雙眼,此仇我與他不共戴天。”
謝扶華嗓音低沉,有著說不出的濃烈恨意。
薛離玉心裡雖然不信,但還是淡淡一笑,“好啊,那就多謝仙君啦。”
很快,他背對著謝扶華縮成一團,任由自己被折騰,也不肯出聲,也不喊停。
日月輪換,謝扶華未停,修為也在彼此之間此消彼長。
少年是個嶄新的爐鼎,處處都新鮮,靈氣取之不儘、用之不竭,叫他愈發沉淪,就算哪怕再取上幾百次,也不會鼎毀人亡。
但是謝扶華沒有那樣做,因為少年不會拒絕他,他也不舍得太過分。
不過他還是想欺負他一下下,因為少年一直在哭,一定很傷心。
謝扶華貼在他耳畔,咬著他耳垂低聲道:“玉兒好乖,現在有沒有覺得好一些?”
“……好、好一點了。”
薛離玉沒有力氣說話,垂死般發出聲音,哭了又哭。
他的墨發披了一身,襯得皮膚蒼白如雪,血色與傷痕觸目驚心,卻是極美的,讓謝扶華呼吸愈發加重。
“哪裡好?”他輕聲問。
“哪裡、都好……”
“下一次可不可以繼續這樣?”
“——”
“嗯?”他催促道。
“好……可以……”
“那玉兒喜不喜歡?”
“……”
薛離玉不說話了。
但謝扶華知道,他肯定聽見了,於是謝扶華一遍一遍在他耳邊問,問得少年臉通紅,最後哭著睡了過去。
謝扶華歎息著把他擁入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