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恍惚的掐了把手邊的榛榛,才能確定這是真的,金華悅把小家夥放了,坐在一邊仔細觀察。
沙發上的瘦弱青年,是真真的清醒著,會跟他說話,會主動要求吃東西,吃到不好吃的會皺眉。
而不是躺在病床上,僅依靠儀器維持生命體征,可能終此一生,都是這樣渾渾噩噩,無知無覺的死在沉睡中。
金華悅在國外得到消息時,是想通過視訊確定的。
然而金幸樹清醒後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使用過自己的通訊器,聯係不上本人,他也沒有莊赫存的聯係方式。
童易也不讓他貿然聯係,這才耽擱到了現在親自上門確認。
他特彆不理解親媽阻止他的行為,下課後撥通視訊通話,詢問原因。
“媽,我看下我哥都不行?難道我不是親生的?”
童易當時在看一份合同,目不斜視,連看都沒看自己滿腦門問號的小兒子。
“我怕你冒冒失失的嚇著他,先不見吧,過段時間等你哥精神狀態穩定點,再見不遲。”
金華悅手裡的漢堡落在桌子上,目瞪口呆的盯著麵前的通訊器,傻啦吧唧的歪過頭,懷疑自己是幻聽了。
“哈?”
“不是,媽你說什麼?”
“我嚇著我哥?”
他跟被雷劈了似的指著自己鼻子。
“我?我嚇他?媽你彆嚇我。”
童易放下手裡的文件,提筆落下簽名,發送電子文件,這才輕飄飄看過去。
“你哥剛醒,什麼也不記得,你要是撲上去一頓哭嚎,會嚇著他的,醫生說他現在隻能靜養,不能受刺激。”
金華悅立刻抓住重點。
“我哥失憶了?!”
那他豈不是可以反向欺負欺負他哥?
千載難逢的機會啊這是。
童易看這個傻兒子的眼神無奈極了。
“你哥是失憶,不是傻了,欺負個你還是可以的,還有,彆招惹莊赫存,你不是你哥,他不會手下留情。”
金華悅滿不在乎的拿起漢堡,整理好,咬上一口。
“誰敢招惹他啊,又不是我哥那狗脾氣,動不動喊打喊殺的。”
他咽下食物,再度確認。
“我哥真全都不記得了?”
“是的,手術後遺症,問過醫生,恢複時間不定,可能再也不會想起來,不過也好,讓他休息休息,難得看你哥休息這麼久。”
金華悅還是不太相信這點。
“老天,我想象不了我哥失憶是什麼樣的,還跟以前那樣動不動指揮他那堆人工智能揍人不?”
童易不知道想到什麼,笑了一下。
“沒有,醒來之後溫順了很多,應該是在觀察環境。”
金華悅的表情管理徹底失敗,一臉的麻木。
“溫順?”
您確定您說的是您的大兒子嗎?
“對了。”童易抬了抬眼:“你哥不肯承認自己失憶,你也不準說破,順著他來。”
“???”
他開始相信這個世界是玄幻的了,但他依舊不能理解。
“不是,他不承認您怎麼看出來的。”
童易歎氣:“我自己生的兒子,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金華悅現在也弄不明白自己在親哥那領到的,究竟是個什麼劇本走向,他看著麵前的人。
如果他媽沒提前打招呼,他還真的很難看出這是個失憶人士,不過一旦說破。
就能感覺到特彆明顯的差彆。
以前他哥見麵隻會看他一眼,確定人是活蹦亂跳的,就會立刻投入工作。
他每次上門都至少得等一個小時以上,最後得親自跑到三樓的辦公室,去抓全神貫注的工作狂,才能跟他共同坐上餐桌,一起吃飯。
他不止一次懷疑過,他哥腦子長得那東西就是這種生活方式作出來的,尤其是醫生也肯定過,惡化的快是因為病人用腦過度。
就算開了刀,治好了,也要好好調養,以後再也不能進行高強度腦力勞作。
這相當於是斷了金幸樹以後的工作。
反倒是術前半年,他哥作息規律開始,病情才稍有緩和,沒有繼續跳樓式惡化。
確診後,家裡一度處在冰河世紀,手術與否,他們家拿不定主意,這幾乎是讓他們選一個死法和死亡時間。
就他知道的,莊赫存堅決抵製這場成功率過低的手術,他哥堅持接受治療,兩人僵持了十來天。
他不知道兩人怎麼談的,隻知道兩人之間的氣氛越來越冷,幾近劍拔弩張,還不如從前最差的時候。
最終,莊赫存在又一次痛苦發病後選擇了妥協。
術後的結果依舊不容樂觀,他哥陷入無知覺的,不知儘頭的沉眠。
金華悅不止一次懷疑,如果不是他哥離不開醫生以及那些儀器,醫生也說儘量少搬動,不要顛簸到病人,莊赫存會把他哥帶走。
從此消失。
不過現在的結果很好,不管他哥記不記得過去,人起碼是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