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慘絕人寰的“拐賣”? 剛醒來那會……(2 / 2)

江東舊事 蜀漢一枝花 3311 字 1個月前

“傕姨可有難處?”絨娘素來善於察言觀色。

“說不上難處,隻是我跟隨家主這些年畢竟還沒個正頭名分,有些事情還得與絨娘商議來定個主意。”絨娘覺著自己這位後媽特有意思,雖嘴上說著沒個正頭名分,可神情舉止卻端直雅正的緊,全像是位德高望重的貴夫人。

推出自己的身份不是個任人擺布的農家卑微小女子,絨娘終於鬆了半口氣,微笑著向魚傕夫人頷首,示意自己十分願意恭聽其詳。

“你是知曉的,家主高義,攜妻女伏於蜀地為官多年,不顧性命招降荊州守將潘濬投吳,又於誅殺漢中王義弟關奎一戰立下大功,奈何卻被漢中王梟首於市。”

絨娘腹誹:好囉嗦的後媽,不能直接說重點嗎?不過這樣挺好,絨娘那雙八卦而求知的大眼睛忽閃忽閃。

“這可是抄家滅門之禍呀,奴仆皆是四散奔逃,橫屍舍院。後幸得你樊叔於亂馬之中尋得你我,輕車相護,一路避開追兵而逃。路經田莊時索性又得幾家忠心的徒附相助掩藏,方才得救,一路至此。”說及往事,魚傕夫人有些傷懷,舉目看向窗外片刻。

絨娘認為讓後媽一個人一直說有些不大禮貌,便覺得自己此時應該扮演一個捧哏,好讓後媽繼續愉快的說下去,於是她麵露哀傷十分溫柔乖巧的應了聲:“確是如此,是以?”

“是以身為家主遺眷,你我定是不能虧待了一路追隨至此的徒附們。”

田莊、忠心的徒附?所以徒附不同於賣身在內宅的奴仆,而是意指依附於主家的佃農?絨娘的推理能力一直很強。

咬著因胸口箭傷失血過多而蒼白脆薄的雙唇,絨娘略略坐直身體,輕輕抖落袖口處因棉布起球而粘上的榻上草灰,不疾不徐道:“我猜傕姨是想說咱們已經沒錢了,想與我商討可否賣掉一些先父留給下的物件吧?”

魚傕夫人噎了一噎,自從在蜀地被賜給黃琰老將軍的次子黃傾,便對這位繼女了解頗深,絨娘生的白皙好看,卻是個無腦的,不多話,隻愛使個棍棒刀劍。

誰知倆月多前自己一行人路過一處丘陵迷了路,還遭遇了山匪,待碰巧路過的一小股吳軍前來相救時,一支羽箭飛至,絨娘劈擋不及,肩頭便狠狠中了一箭,血流不止,幾度高燒昏迷。

這會兒傷愈醒來後像是忘了好些事兒,但人倒是變的活泛了,腦子也靈光了,可說起話來又似乎變得有些魯直不知分寸。

“吾確有此意。”魚傕夫人雖有些尷尬,但自也不否認,旋即起身在屋角一處廢棄煙灶的濕木堆底下拔出一隻一尺半見方的鹿皮箱子,蓋麵用火漆印著一個巴掌大的獸紋標記,因太過陳舊那標記早已不辨其形。

“走時匆忙,本未帶足寬裕銀錢,又因一路蜀境、吳境時有不清,隻得將半數五銖兌成了大泉。加之周遭兵禍,糧米皆貴,十四口人吃喝,怕剩下的盤資已不足再撐十日餘。”

魚傕夫人一邊熟稔的撥弄著鹿皮箱子上繁巧的鎖具,一邊條理分明的與絨娘剝析。“哢吱”一聲,鹿皮箱開了,魚傕夫人將麵上一本賬冊遞給了絨娘,箱子底下還裝著兩塊不起眼的老玉件。

巧了,絨娘上輩子在某知名的財經大學就讀的正是會計學專業,大三CPA便隻剩下了一門,眼看畢業就能國考上岸嫁給高富帥男友走上人生巔峰,誰知去隔壁醫院看個牙科都能遇上醫鬨那檔子破事,冤得被一塊板兒磚砸中,活生生枉送了性命,來到這窮鄉嘎啦裡。

靠著偏旁部首連猜帶蒙的閱覽著賬冊上那一行行密麻雋秀的象形篆字,絨娘發現每一筆進項出項俱是條分縷析,典當、兌換皆有詳注。

她不得不佩服,在這個糙蛋的時代,她這位後媽決計是位極其仔細、精明、妥帖的女人,故而絨娘當即應下了她的提議。

另外,從這位後媽對徒附們的寬仁關佑,絨娘不難得出,她定還是個頗講情義的妙人,想來自己的處境暫時也是相當安全的。

絨娘放下賬冊,正欲開口對魚傕再多說些什麼,哪知胸口處忽感一陣劇烈的鈍痛,想來是箭鏃傷口太深,炎症未儘褪去的緣故,霎時額間冷汗涔涔,又一次徑直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