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他暗罵,這個容傾今兒個怎麼一身反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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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行穿著黑襯衫,打著赤腳,片刻間驚醒,他瞪著眼又對容傾動起了手。
房間是一般臥室的大小,容傾個子比遊行高,兩個人在床上廝打。
遊行一拳打向容傾的臉,但被容傾反捏住手腕狠狠地釘在床麵,此時他也失去了理智,身下的青年變成了花園中濃豔花朵中的毒蛇,吐著血腥的信子,誘惑著他沉淪,墮落,無可救藥地吸引他,吞噬他。
“我問你,你到底做了什麼?我問你?”容傾咬緊牙根。
遊行後背緊貼著床板,整個上半身繃緊成一根將要斷裂的弦。
“我,我不知道。”遊行聲音顫抖,像是在做什麼無力的爭辯。
“你還說你不知道,我問你……你到底做了什麼!”容傾眼神凶惡至極。
他的頭完全低下來,醞釀的風暴藏在他的眼底。
容傾的右手捂住遊行的嘴,力氣大得要弄死他,他壓抑著自己的呼吸,沉靜而穩定道:“那你不必說了。”
兩個人就這樣的局麵僵持了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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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曜:“……”
他整個是一種完全無語的狀態,剛還關係很平和的兩個人怎麼就打起來了?
雪女:“……”
雪女抬手掀開了房屋的屋頂,搖身飛至上空,“吹個冷風行麼?”
沈曜:“……不行!快,把屋頂收回來!”
可惜雪地中隻有一堆瓦片,雪女啊一聲捂住自己的嘴,笑得極其勉強,“哎呀,實在是對不起,我是真沒控製住力氣……我想啊,這應該是雪山中死去的怨靈來追人索命了……屋頂是壓製怨靈的工具嗎……可真的是一個道法高深的法師呢……”
沈曜:“……”
容傾仍然捂著遊行的嘴,眼神荒涼得如寂靜的黑夜,他滿懷疑惑,卻不懂為何自己做出了這樣的舉動。
陷入夢境中的遊行是最先清醒的,他們目光相對,彼此的眼神像是在說剛經曆了一場何等的鬨劇。
容傾手鬆開,隨即起身。遊行又變回了那個遊行,他的臉上頸上都有些紅。
遊行覺得容傾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兩個人臉上身上都狼狽。但早些時候兩個人還圈著被子在一起聊天,兩個人的手握在一起,互相比誰的手大,誰的手指長。
遊行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說過什麼,開口說話時聲音也十分沙啞。
“我做了什麼?我對你做了什麼?”
容傾隻是站著,他抬手給遊行拿了件外套蓋在他身上,他的聲音同樣沙啞。
“抱歉。”
遊行轉頭看向屋外的雪山,眼神迷離充滿困惑,轉而又恢複清明。
自嘲般長舒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故作冷靜說:“真沒有嗎?”
他伸出手去接天光。天上隻有無數冷冷的雪,遊行說:“不知為何,我總感覺好冷。京都有陽光,我依舊感覺很冷。我聽見了什麼……詛咒……詛咒。”
容傾心窒,他摟住遊行。
聲音啞然,“沒有事,不要擔心。”
容傾毫不避諱,他嘴唇貼住遊行的,又把手放在遊行的頸後。動作很輕,他感覺到遊行身體放鬆下來。
遊行意識清醒,但還陷在噩夢中。
容傾又道,“沒有事,你不要擔心。那隻是個夢。”
遊行極其艱難地道了句:“哥……我錯了。”
容傾的腰被遊行的手收緊。
遊行呼吸著容傾身上那股沉澱的香氣,喃喃道了句:“夢,都是夢嗎?”
沈曜看得眼睛生痛。
卻不是為討厭一個男的喜歡男的,而是自己妻子季白桃死前,自己沒有衝進那場雪中去救她。他聽了彆人的勸阻,等待著救援隊來。
他們有過甜蜜的回憶,季白桃至死也沒見到他一麵。偌大的雪山……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到屍體。
雪女笑嗬嗬,她化為一縷青煙消逝半空,“有些的棺材板要摁不住了呢,凡人怎可比肩神明,我這個妖怪啊,最不喜歡糟老頭子了。”
遊行驚魂甫定,心道這個女子語氣奇怪,怎麼莫名講了句臟話。他長舒一口氣,噩夢錐心的感覺褪去。
遊行欲離開容傾,嘴唇微張間口中有甜味。
容傾也往自己口中送了顆奶糖,轉身去拿自己的大衣,他覺得冷,雖然片刻就回來了,但遊行還是跟了上來,巴巴說了句:“你沒有事吧?我的刀呢?”
“……”容傾看了看自己放在沈曜住處的衣服,片刻間閃過了自己是不是應該打一根領帶。
遊行挑起一根黑的,沒頭腦講了句:“真是講究。”
容傾道:“那你來打?”
遊行的人,已經沒了。
刀倒是被他收起來了,因為有人覬覦。不過遊行殺錯人的預言到底在這個係統作不作數,容傾覺得暫時放下這個問題。
係統時空穿越還不知道要跳動多少個動點,核分散遍地,隻能找到一個之後安排專人看守,放置炸藥。容風華隱身在哪個地方,這也是讓他頭疼的問題。
容傾心道,“連個領帶都不願意打……有那麼彆扭嗎?”
雙方均當這是一件小插曲。當初進雪山也不純純是為了找沈曜,而是捉怨靈,怨靈所在之處也許會有係統核的消息。這座木屋是沈曜師父陳靜遠為了壓製雪山怨靈所設置的屏障。
幾個小時前沈曜不在,他替他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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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播的聲音響起。
【12.00】
容傾跟陳靜遠並不熟。對方是還俗的高僧,在當地備受尊崇。
容傾一邊想,一邊打算換一件衣服,卻又看見遊行跑了進來,他的手搭在扣子上。
遊行坐下來,東看西看,容傾笑了,“你要幫我換衣服?”
遊行道:“沒有啊,我找我的刀。沒看見他我心不安。”
“你把我當做什麼?”
“親哥啊?還有什麼?”
容傾:“……嗯,答案很好。挺好的。”
遊行湊過去,“你不想聽點彆的?”
“不想,我聽過的好話多了去了,多你一句話也聽膩了。”
“哦,你也是大好人啊。”
“討好我……這個問題……”容傾湊到遊行身邊,坐在他旁邊,認真說:“你給我寫6000字的讚美論文,我是一點都不介意。我數了你寫的檢討,全是誇我的。其實你還可以多加一點,比如我眼光好,會親親。你寫得不夠細致,應該從論點論據開始,就像從良分析美女為啥看不上你的視頻一樣,你可以從個人審美觀到大眾審美觀的對比,第二從博亞局跟審判院平均顏值對比,第三從麵相分析,你甚至可以試圖寫代碼做個係統去把全球標準人臉來做個最標準的模子出來,跟我的對比一下。第四我的那個點讚跟轉發也是申請了吉尼斯世界紀錄的。”
遊行:“……”話怎麼這麼多了?
“哦,你不就是想讓人誇……那麼多人誇你還不夠?”
容傾解開襯衣,不疾不徐換上了,他道,“我刷票啊……哪裡用那麼多活人……”
“……啊,真敗好感,你居然刷票!”
“我想某一天有個人能多看見我,可惜了,油鹽不進,刀槍不入。”
“……6000字,這年代了誰還手寫檢討啊!”
“情書啊。你見到我,不高興嗎?”容傾猝不及防,吻住遊行的嘴,他說,“但我看見你,一定會很高興。”
“那場夢,不要想多。”
遊行笑得很安逸。
天空其實是一片黑,屋頂掀了他們兩個人你儂我儂了一段時間,遊行看著沈曜四處檢查電線,他冷不丁道了句:“這是不是跟我看了那個大擺鐘有關啊……我記得之前我開這個小木屋的門酒瓶子都化成灰了……”
容傾說:“哎,你真是個祖宗啊……應該說也挺好,妖怪要出來了。”
遊行道:“為啥?他還……覬覦我的刀不成?我那把可是妖刀,斬個什麼屏障綽綽有餘。”
容傾捂住他的嘴。之前他藏住刀是怕遊行傷到自己,而今覺得藏住刀是正確的。
雖然不知道陳靜遠與季白桃之間發生了什麼,但能確定的一點是,原本木屋屏障上的力量比雪女力量強。大擺鐘被砍,屏障力量減弱……
遊行道:“啊,我記得,陳靜遠以前是一個醫院裡的婦產科醫生吧?他被醫院開除了然後……”容傾抱住他,陳靜遠已經來到他們身前了。
陳靜遠一臉似笑非笑。
他穿著普通的黑白道服,麵容英俊。
陳靜遠道:“監察官被嚇得不清啊……依我之見,怕是做了什麼恐怖至極的噩夢吧……”
沈曜跟陳靜遠打招呼,笑得溫潤,“老師怎麼現在這個點來了?”
遊行裝作可憐兮兮的模樣躲在容傾背後,他說:“看來……我的確是很弱不禁風啊……”
容傾失笑,“那時他們沒看見你砍人的時候……沈曜似乎對你有什麼誤會……”
遊行表情疑惑,斟酌了一番,“還剩下七個小時……這會兒手機也沒信號,葉離跟季子正還在等我呢。不是有句話說,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容傾推了下遊行,他抿唇,“季子正又是誰?你到底有多少個我不認識的朋友。”但其實他是知道季子正的,故意假裝說不認識而已。
遊行偷笑,他對陳靜遠道:“陳醫生好,我是季子正的大學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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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靜遠拳頭握緊了。
先是罵了句這剛哭得梨花帶雨的居然是個男人,不,是個si娘炮。二是麵前的這個漂亮青年放著好好的工作不去乾,竟然找了個男人當老婆。萬一,他把季白桃給殺了的事情讓他這個學生知道了,那怎麼辦?
陳靜遠麵上笑著打招呼,心中想要弄死遊行的念頭浮起來就消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