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亞局。
於思雨背過身,她體型纖細,半個身子沐浴在陽光中,寧簡看不清楚她的臉,一陣光晃得他看不清,他隻覺對方手腕修長,皮膚如白瓷一般滑膩。
她聲音也很好聽,她道:“你主動來找我,有什目的我知道,你想見簡訣一麵可以,你能拿什麼做交換?”
“我的異能。你知道,異能隻能被選擇,強搶作用不到百分之五十,我心甘情願給,百分之百。你不想其他的事麼……比如……美貌……比如……一具完整的身體。”
寧簡本能就這麼說,於思雨拿起鏡子看向自己的臉,半張臉形如一百多歲的婦人,另外半張臉上的皮膚就像樹皮一樣枯,唯一能稱得上美麗的隻有那隻右手。
命運的饋贈早就在暗中寫好砝碼,每每於思雨看到容傾那月華般的美貌,她都覺得那不是自己的錯,是容傾先背離吸血鬼,選擇人類。遊行開啟異能新紀元,是他將這抹意識帶到人類跟吸血鬼世界,因而造就了這麼多人的悲劇。
所以容傾的臉要是她的,遊行那具可無限複製再生的身體也是她的。
隻要把這兩個人搞到手,那抹外太空的意識就會把美貌跟青春還給她。
這是必然!
顧鳶有想要的,聶沉也有想要的——於思雨說:“我偷偷送你進夢淵,可以,可是你到時候是死是活我不保證,裡麵的事不是我可以控製的……”
“我隻要見簡訣一麵。出來我就把異能給你。”
於思雨嘿笑,蠢貨就是蠢貨!寧簡的逼數在於絕對自信而毫無資本,還是說真沒聽說過容情抹殺力的屬性是什麼?
經容傾抹殺的人,不可能再活於世間。
他隻是懶。
的確,那張臉就是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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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傾原以為夢淵光怪陸離,哪知道他跟沈曜剛進去,麵對一天花板的白跟滿屋子的消毒水味,他喊了聲:“這是哪裡?”
他被一聲跪地聲給嚇到眨了好幾下眼睛,倏忽聽見一聲討厭的聲音:“蕪哥,你救我!”
容傾腦子是蒙的,看簡訣的神情如智障,他發現簡訣的眼睛已經瞎了。
“……?”
容傾才意識到簡訣把自己錯認成容蕪了,那玻璃戳瞎眼睛可真是便宜這貨了。
顧鳶可不是什麼好人。
容傾問:“你怎麼進來的夢淵?”
簡訣說:“是聶沉主動來找我,他答應把遊行的眼睛換給我,給我報仇。蕪哥,你不是喜歡他嗎,聶沉抓住他了。”
容傾感覺這地方很熟悉,他才發現這是自己當初獻出心臟後沉睡的地方。
——鬆山療養院。
身體那股被燒灼的痛苦還存在,容傾額頭沁出冷汗,又回想起了當時的呼喊:“你來救我,阿行,你來救我。”
葉迦南花大把錢把自己供養在這裡,然而,他最終的下場隻是焚化爐的一抓灰。
或許,那個時間點,容蕪已經存在了?
容傾很會模仿他人,更何況是容蕪。
他說:“我問你,這個地方你是怎麼知道的?”
簡訣如實道:“你不記得了,你說在這裡有些舊東西要燒,就麻煩我上下打點……我聯係了專門燒吸血鬼屍體的獵人……”
容傾挑眉,“是誰?我不大記得了。”
簡訣道:“你爸爸容懷書跟你小姨葉滿啊……”
容傾心中最後一絲關於葉滿的善意逝去,假容懷書死得不冤,這個時間點應該是阿行殉情之前了。
祖宗心中最害怕這個?他讓寧簡來這裡的原因也是這個?
可惜簡訣大概不知道,哪怕是夢淵,經他抹殺的人絕無可能再複活。
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再不會存在於時間輪回。
容傾心想,似乎被小看了呢?
以前的確是有點血腥,碎掉心臟人就再也不會出現了……
假容懷書那一刀,砍輕了。
容傾道:“那個……遊行在哪裡?你讓我幫你什麼?”
簡訣說:“遊行的血液可以複製再生,我的眼睛……”
“哦,你舍不得殺他?”
簡訣無神的目光躲閃,容傾無語,他笑著說:“這不是能看清麼?你變聰明了啊……想借我開刀?我總得看到人才能幫你吧,遊行喜歡大美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好意思瞎半隻眼去見人家啊……”
簡訣低頭。
容傾又道:“你跟簡思危是兄弟?怎麼從來沒聽說過你父母是哪裡人啊。”
簡訣搖頭,“我不知道。我帶你去。”
他想要眼睛恢複。
容傾點頭,他渾然沒察覺到剛剛那句話是羞辱到簡訣。
當年論壇娘炮八一八被包養校花的前塵舊事他不大記得了,可是他現在句句真心啊,遊行當麵承認他是顏控手控,對他癡漢,他一句謊話也沒有撒。
簡訣半隻眼睛是瞎的,他知道遊行特彆護犢子,但是他仍然想問,你為什麼那麼喜歡容傾?
他父不詳,母不詳。
簡訣不覺得自己做錯了,隻是小小地羞辱了一下容傾,怎麼那麼多人放在心上,完全不是什麼問題啊。
雖然,祁蘊和的確因此死了,可不是活了麼,乾嘛那麼計較啊真的是。
他一邊說一邊喃喃念叨出聲。
容傾腦袋痛,這是死不知道自己錯哪裡啊。
這個世界上對遊行最溫柔的人們個個死去,——無一不是跟這幾人的起哄與一些人的私欲有關。
遊行退讓,他們便以為這是害怕。
反過來攻擊,便又要有委屈。
容傾說:“你跟簡思危到底什麼關係啊?”
簡訣道:“切,你關心這個,就是老死不相往來,死活恨死對方的兄弟啊,他嫌我是累贅,我去審判院就職又說我這也配不上,那也配不上……他算個毛啊,前幾天聽說簡思危被容情一把給化了,我心中絲毫沒波瀾,我辛辛苦苦考入審判院,又碰上寧簡纏著我……又去什麼十七號台風雨係統,跟最惡心的人結婚真是討厭死了……我最不喜歡的就是寧簡……”
容傾問:“你說你喜歡遊行,為什麼又傷害他最好的朋友呢?他妹妹季白桃挺好的啊……”
簡訣說:“切,我說喜歡你還真的信啊……遊行那種人最自私了,他是半純血卻能當大監察官,大審判長,哪方都吃得開,指不定有什麼秘密交易呢。”
容傾剛剛心中升起一點同情心,這下全沒了。
他發現……他看到的都是溫暖多一些,因此沈曜被周啟生拉攏,他覺得無所謂,走了一個後還有下一個等他……
他心道,自己是不是被人保護得太好了?活得過於天真?
難得想這麼純粹的容傾心中升騰起一股自豪感。
他果然是貴公子心中純潔的小白花。
如此得清新脫俗,而且這麼地清純,被遊行馴養得如此懂得欣賞自己,愛護世界。
容清純說得是一點也沒有錯。
葉離說什麼狐媚子惑主,禍國殃民……他可是容清純!
容清純臉上的笑容有些羞赧,以致於他進入到管遊行的囚室時,禁不住眉頭一挑,那段被塵封的往事開啟,他刻意不去問在被周啟生周昌明敲斷骨頭前,遊行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可是很顯然,就算是體力上占去上風,實際上也討不到什麼好的。
當年的複製品遊廖起碼對遊行情緒控製了兩三年,最終,隻能泄憤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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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行的手被牢牢束縛在凳子背後,他的眼睛上綁著一條黑色布條,皮膚白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