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蜃影 一陣套一陣(2 / 2)

見風雨自堤來 他人之月 4571 字 10個月前

燭光將兩個人的剪影映在窗紙上,束星搖沒什麼想法地斷定那是居寒山和現任正牌束星搖。

“師尊,再待一會兒唄。”可以,連聲音都學得可以以假亂真。

“子時了。”這是居寒山聽不出情緒的聲音。

“就一會兒嘛。您跟弟子講講您遇到的麻煩,我跟您講講我的。”這個嘛很有靈性,是自己會加的語氣詞,束星搖想。

“可以回去再講。”居寒山毫不讓步。

“那您再看看我給星垂秋野的劍匣。”

束星搖聽到這兒,沒心思再聽下去,伸手摸了摸肩上,什麼傷都沒有。她又一摸腳邊,摸到個冰涼的器物,觸覺上判斷是劍。

就是不知道這把劍是哪把。

她反手握劍,用劍柄磕了一下櫃門。聲音細微,但架不住修道者五感敏銳,束星搖相信這兩個人聽得見。

居寒山很快就被身邊的人糊弄走了。

直到周邊再無異樣,束星搖還是躲在櫃子裡,轉動她智商巔峰剛過去三個月的腦子,進行高密度思考。

首先,自己是假的,但這具身體應該是原主束星搖的沒錯,她身上有顆紅痣。其次,剛剛那個姑娘間接承認自己是冒牌貨,可臉符合原主,劍也符合,所以這是哪來的三號選手?

槽點太多,不知道發出什麼疑問了。

被迫聽一場牆角的二號束星搖覺得頭疼,但不妨礙她覺得冷。

是從每一根骨頭縫裡迸出來的寒意,束星搖不知道是周圍溫度過低還是她泡水裡泡久了的緣故。

她正準備推開櫃門出去,忽然一陣冷風湧進,門被吹開了,也吹滅了那點燭光。束星搖下意識覺得有古怪,謹慎地選擇按劍不動。

沒有漸近的腳步聲,但進門的有三個人。

第一個是個錦袍青年,進門便揚聲以示不滿:“不是吧,不會吧,真就我們仨,彆說追查目標了,活不活得過今晚都沒個準數呢。”

第二和第三幾乎是同時進門的,步調一致,稍靠後的那人嘲道:“說喪話彆帶我們。”

“就是。說點俏皮話不行嗎。本來我就有點害怕。”靠前的那人續道。

最後那人把門一關。錦袍青年走到燭前,重新將火燭點燃,用渾不在意的語氣說道:“可彆了。就你倆那修為,跟鬼女打一個來回都不夠。”說罷,他又一歎:“真可惜我這張好臉,萬一打的時候被你們給誤傷了可怎麼辦。”

束星搖斂息。

為了不讓自己緊張,她把目光轉向其中一人衣服下擺的石青外紗上。

“那你就該早早離開。現在擔心這些有的沒的,晚咯。”

“瞧你這話說的,我一早不以為你倆是高手嗎。”錦袍青年聲腔懶洋洋的。

束星搖看見自己盯著的那個人動了一下,似乎是在推窗向外望,並不攪和另外二人的對話:“小聲些。我看見影了。”

顯然,他這句話不奏效,錦袍青年哎呦了一長聲:“你說我們這次帶傷回去,司裡能不能給我們休假啊?”

兩人均沉默了一會兒,推窗那人話腔很淡:“什麼時候你把一緊張就嘴碎的毛病改了,說不定還能想想。”

束星搖斂息快斂的岔氣了。

三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一盞茶的時間過後,束星搖終於等來了異變。

多麼驚天動地的一聲鐘響,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好像離所有人都很近。

錦袍青年橫掃一道劍氣,把屋頂掀了。

鐘聲回蕩。

四下俱亂。

起初還有一輪月的天空如今漆黑無光,不,不完全是這樣,因為天的那一邊是血色的,像一簇簇火苗被點燃,赤色的流火從天而墜,在地麵上迅速燃燒起來。一片一片的房屋都被燒毀,火勢越來越旺。

這鐘聲簡直是某種動亂的引信,妖亂,魔亂,或者什麼鬼亂。

最見鬼的還不是火。

而是百鬼出沒。

那些形色各異,但都沒有臉的鬼魂悄無聲息地布滿了街道。天上地下,無一處不是。

他們眼睛的位置都是空洞,像被人生生剜去,隻燒著一蓬幽幽的青火,遠遠看去,看不到半透明的魂體。就好像隻有無數鬼火在注視著誰。

“司裡不是說隻有鬼女嗎。”

“虧大發了。”

錦袍青年立在陰影裡,又想笑又想哭。

三人靜了一瞬,各自拔劍,急奔如雷。

那三人出劍向鬼魂,隻用一劍,也隻需一劍。所過之處,鬼魂化為飛灰,眨眼被吹散。

蛇群在三人離開後遊走進這間隻剩束星搖一人的屋子。

束星搖隻看窗。

從窗戶外麵探出一條青色的胳膊,說是胳膊其實不太合適,那該稱之為半條蛇,又細又長,皮肉之下可見猩紅的骨頭,在沿窗不斷蠕動的時候,束星搖看到了胳膊上麵的涎水,看著就又黏又滑。

灰燼的味道衝入口鼻。

束星搖咬破指尖,拿劍柄狠狠敲向櫃門,櫃門應聲而碎。她飛身朝窗擲劍,憑空寫符,低喝道:“火陽四光,離朱!”

半空字跡潦草的“火”字符隨鮮血落地,琉璃色的火焰瞬間將整個屋子都點燃,有一束竄的極高,幾乎要將束星搖將落的衣擺燒掉。

束星搖再度躍起,咬破另一指尖,又起一術:“我之魂,合萬物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