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月光薄如輕紗,束星搖整理好手上的絲線,抬頭看,星軌已經重現了。
束星搖用真氣不斷牽引星圖,試圖窺到此地方位。但星軌變動毫無規律,束星搖一時辨彆不出。她懨懨地擰著眉,不肯就此罷休,向臨時搭建起來的星圖裡再次注入一絲真氣。
星軌運行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束星搖屏息以待,嘗試對照記憶分辯星軌所指方位。
無果。
束星搖有通過星軌認識分位的基礎,但是僅限於不複雜情況。她著意調整呼吸節奏,避免自己因為焦躁而打亂呼吸。
真的,吃學藝不精的虧了。分明“束星搖”天資不算低,不管是在小重山,還是跟鄭應淮待一起的時候,她的確學到了不少東西。
荀曉的腳步聲接近,幾乎沒有發出明顯聲響,幾息之後,她才出聲:“活口無一例外服毒自儘了,要翻一下他們的記憶嗎?”
她的眼神不含彆的情緒,瞳孔也是純粹的黑白分明。束星搖一開始就沒把她當做柔弱不問世事的女孩子,依舊略感意外,朝嶼修劍道,可荀曉用刀。
束星搖唔了一聲,“不用了。他們隻是開胃小菜。”
“不過看來抄小道也抄不了了啊......感覺要被困在這裡一段時間。”束星搖有點苦惱。
荀曉往她身邊湊了湊,“怎、怎麼了嗎?”她想了想,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因為找不到路還是這裡是幻陣呀?”
四下靜寂,隻有後方林地火焰熊熊燃燒的悉索聲。束星搖無意把林子一把火全燒光,但也懶得滅火,畢竟——她有九成把握這裡不是現實。
朝嶼目光落在了彆的地方,似乎在發呆。“他可能睡著了,呃,就是,入定了。”荀曉悄悄跟束星搖說。
“入陣的可能性更大,隻不過我不會解。”束星搖一邊思索脫身之法,一邊輕拍了一下荀曉的肩膀以作安撫,“問題不大,一會兒我場外求助一下。”
荀曉似懂非懂點點頭。
束星搖三人撿了一個方向繼續前行。
表現得那麼淡定自若,其實束星搖真沒想好怎麼破陣。她順應內心,覺得幻陣起碼也是有現實作為參考依據的存在,摸清了有哪些不合理的東西,差不多就能解出來......差不多。
她偷偷給神川明傳音:“小明,這個地方要怎麼走出去啊?”
神川明鎮定道:“我不知道。”
束星搖的心跳靜了一靜,她不死心,追問道:“那你們這種級彆的高手一般都是怎麼破陣的?”
這次她等了許久,才聽到那邊穩如泰山的男聲,“就這樣,那樣。的。”
算了,束星搖有點麻木地想,船到橋頭自然直。
雖說修道者體魄比尋常人強出許多,但漫無目的走了小半夜,到後半夜時,荀曉已經犯困了,覺得自己頭重腳輕。她掩著嘴儘量不出聲地打了一個哈欠,朝嶼便問她困了嗎。
荀曉稍稍仰臉看向對方,朝嶼剛好俯身,替她擦掉臉上尚存的一點血跡。是解決那批人的時候被濺上的。人大部分是朝嶼殺的,荀曉心裡清楚,因為她對殺人不是沒有抗拒。
朝嶼服侍人是沒有什麼力道輕重觀念的,荀曉在他擦完之後迅速低下了頭,往束星搖那邊靠近些許,有意避開跟他的接觸。
束星搖停下了腳步,歎道:“總算找到了。”與剛入太行道時的荒涼林景明顯有了區彆,視野中出現了官道,還有幾星忽閃忽閃的燈火,似乎是客棧。
荀曉微微眯起眼睛往遠處的光看去,“我不太明白......”她語氣猶豫了一下,“找它的過程也算是從陣法中脫身的必要步驟嗎?”束星搖側頭看荀曉柔軟白皙的手指,她抬起了一根指向燈火閃爍的方向。
小孩子,束星搖話裡帶笑,然後沉默了一會兒,不是麵對要緊的事就不能做其他事情的。
啊?荀曉沒聽懂,可是我們會困死在這裡吧。
束星搖不知道怎麼說。
她話多,大多是廢話,不然就是自言自語。鄭應淮能跟上她的節奏,盧星宇懶得跟她深入交流,盧星岩跟她說的又都是摸不著頭腦的話題。其實正兒八經對過話的不多。
真累啊,束星搖搖搖頭,轉頭對著朝嶼發號施令,你去,前麵探路吧。把她帶上,她瞥一眼荀曉。
荀曉臉色肉眼可見變白了,被朝嶼拉走之前,她跟束星搖的視線短暫交軌,束星搖的眼光清亮如刀鋒。就那麼半搭著,半個眼珠露出來,整個人攻擊性都高。幾乎不像她理解裡的那個不著調令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