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礦 長公主想救你回來。(2 / 2)

“是是是。”員外郎吃了一道訓斥,苦吧著臉走了。

待人走遠,陳灤才接著說話:“你回來不先回家,去找高觀做什麼?”

陳良玉繼續扒飯,含糊不清地道:“上庸城盤查森嚴,我想進城得找人幫忙才行,我在城外蹲了三日才等到他外出辦事,便捉了他來。長公主若真的身處險境,我孤身一人赤手空拳的,總得找個幫手,高觀掌執禦刀宿衛侍從,這件事,高觀出手是職責所在,侯府做,是徇私僭越。”

蔣安東在當朝太後還是先帝後妃時便是太後的心腹,自微時一路提拔上來,新君即位後,便擢升了禁軍統領。

北衙禁軍與南衙十六衛自設立那天就開始了明爭暗鬥,十六衛中最令蔣安東頭痛的,當屬左千牛衛大將軍高觀。

正所謂一物降一物。

高觀是個熱心腸,南衙十六衛曾遭裁撤並為一衛,那時的南衙更像個雜役所,他閒了便自己去找事情做,誰喊他去幫個忙他都欣然前往,也不計較吃虧,結了個好人緣。

十六衛恢複以前的規製後,經陳良玉舉薦他統管千牛衛,作為皇室內圍貼身衛兵,是個有實權的,可這管得寬的毛病依舊沒改。

如果非說有什麼不同,大抵是以前是孫子,現在是爺。

由於管得寬,沒少給蔣安東添堵。

可任誰也知道高觀一百八十斤肉湊不出一個心眼子,蔣安東也不好跟他計較,免得落人口實說他欺負老實人。

陳灤無奈地看著她如同餓虎撲食一般的吃相,實在不忍出言責備,“你啊,再等半月就能光明正大回來了,何苦呢?”

“此話怎講?”

“南洲有異動,你在南洲境內打過仗,皇上下了暗詔,遣你回來。”

“南洲……鐵礦……”

陳良玉一雙鷹目微斂,眉眼如同重墨渲染過的山水畫,明且深邃。

百年前正和年間,小國混戰,南洲歸屬凜朝,尋求蔭庇,雙方約定南洲每年繳納貢品貢銀給凜朝,凜朝在其受到彆國攻擊時發兵相救。

在其他小國相繼被吞沒時,南洲仗著凜朝強大的軍事庇佑落得一隅安穩,日益繁華。如今天下平定,南洲已不滿足於這種“平衡”,不甘再為人屬國,妄求打破盟約,開號建國。

“二哥,南洲是真的有異動還是你所為?”

陳灤笑了一聲,道:“他們若清白,便不懼我翻出風浪來,既有東風,何不趁之?探子帶回來的信兒,那座礦上產的鐵多數銷往南方,但邱家人做得很乾淨,近日也消停了,我至今沒有抓到能直接定他們罪的證據。”

陳良玉咧出一個的嘴角弧度,帶著歉意,除此之外看不出彆的情緒。

但能活著總歸算得上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二哥,對不起,讓你為我憂心了。”

“亂講!”陳灤揉了揉她亂糟糟的發,本來就粘連在一起的頭發被這一揉攪得更亂了,陳灤沒忍住發笑,“三妹,你現在捧個碗拄個棍兒往大街上一站,能去丐幫做幫主。”

陳良玉白了他一眼,看見親妹妹受苦受難你不說擠兩滴淚兒吧,好歹也彆笑得太燦爛不是?

“可皇上為何不直接派人清查?”

“皇上痛恨太後黨已久,想借此機會清除太後黨羽,”陳灤拔下束發的墨玉簪,兩指夾著一使力,簪子頭身便分離了,“必須有十足的證據,才好斬草除根。”

他抽出一根銀針藏在陳良玉腳下的草堆裡,又將簪頭與簪身歸位重新挽發插上。

“我會打點好這裡,你自己這幾日也警惕著些,尤其是入口的東西,定要慎重。等二哥來接你回家。”

幾根碎發不聽使喚地落在頰邊,劍眉壓眼,陳灤整個人看起來寡淡而莊重。

他身子骨向來不好,武將之家的次子,提不起刀,說出去都沒人信,但若論姿色,他們家當是陳灤奪得桂冠。

“實在不行先餓幾天,其餘的交給二哥去做。”

“知道了。”

陳良玉雖然進了食,氣力卻還未恢複過來,說話時仍是很虛浮。

陳灤手伸進胸襟裡摸索出來一個青玉瓶,遞給她,“這是治外傷的藥,朱影不在,她那一堆瓶瓶罐罐我也不敢亂拿,隻帶了這個來。”

陳良玉覺得她二哥好像一個行走的多寶盒。

他身材高挑瘠瘦,算不上羸弱,但再合體的袍衫總也是會寬泛些,衣衫裡藏什麼都不易被人發覺。

員外郎再一次急哄哄從外頭進來,哭喪著臉雙手合十上下擺著,就差屈膝跪拜了,“侯爺,小的求您了,快著點兒吧,讓人發現了小人有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陳良玉吃得差不多了,手背胡亂地在嘴上抹了抹,員外郎趕緊來幫著一起收拾餐具。

“還有什麼話要跟二哥說嗎?”

陳良玉凝思一會兒,“我不在的時候,請二哥,看顧長公主。”

“好。”

雖然不知道她因何有此一求,陳灤還是本能地應下了,又囑咐了幾句按時上藥的話便被員外郎連拖帶拽地轟走了。

馬車動身駛離,行出去一段距離後,員外郎抱著臂狠啐一口痰。

“呸,臭要飯的,真拿自己當爺了還,拿什麼喬,穿上龍袍你也不像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