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們沒算到刺客死前的怨念竟召來了天道,刺客沒有死在現場,而是被修複了傷口,躺回床上,讓異世的靈魂取代自己。
薑狸邊踱步邊思考,流雲撐傘隨她移動。
這樣深的仇恨,是單向的,還是雙向的?
不知道原主的手腳夠不夠乾淨,有沒有留下破綻讓他們咬上來。
“放心好啦,男主發現不了這人是你,相信我。”天道及時補充道,“目前看他的表現,好像也不認識你。”
話是這樣說,遲早都是要對上男主的。
薑狸不打算讓他當上皇帝,怎麼也要搞搞事情。
算算日子,離他逃離國都的日子不遠了。
不能放過他。
……
瑤光殿。
薑遙很驚訝,沒想到這麼快就再見到三皇妹。
昨天會麵以後,薑遙隱約覺得皇妹好像變了,不過原本兩人也不算熟絡,說不出變在哪裡。
記憶中的皇妹總是溫聲細語,柔弱守禮,很少邁出疏芙宮,僅在家宴上適時露麵,但也是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小巧玲瓏的身軀輕易沒入燭影中。
她如同天生便適應皇宮,從來都不會向牆外投去目光。
如果不是自己被下了禁令無法出宮,薑遙恐怕也想不起來有這號妹妹。
然而此刻皇妹就站在殿中,她剛脫下披風,裡頭穿著嫩綠色的衫裙,裙子似乎改過,更顯輕便;頭發全往後梳了,耳側有幾根胎發鬆鬆搖晃,綴滿晨露;底下是一張圓圓的臉蛋,粉撲撲的,又大又黑的眼瞳尤其明亮,正好奇地四處張望。
比記憶中更靈動,更真實。
“阿狸,你怎麼來了?”
薑遙似乎剛起床,一身玫瑰紫的絲綢長衫,繡了五色花紋,又披一件白狐大氅,甫一露麵便是陣陣花香,又招呼著薑狸看座。
“怎麼不在宮中好好休息,昨日看你那樣就知道身子還未大愈,若要見我讓人傳信便是了,不可拖著病體走動!”
皇妹卻蹦蹦跳跳地走到跟前,握起薑遙的雙手,臉上綻開甜甜的笑。
薑狸:“請不要擔心,我睡了一覺之後好多了,妹妹昨天擾了賞景的雅興,好姐姐,今天就讓我好好賠罪吧。”
這話說得甜蜜蜜,薑遙也笑了,杏眼彎彎,邊拉著皇妹進入內室,邊說:“也好,陪我說說話,可用過早膳了?你們放下東西就出去吧,不要打擾我們姐妹相聚了。”後一句是說給宮人聽的。
待室內隻剩姐妹倆,薑遙卻斂起笑容,緩緩打開手掌。
裡麵是一張疊成小塊的紙,是剛剛皇妹塞給她的。
也是她給皇妹的。
準確來說是放在人參盒子的夾層裡,上麵記錄了南門的守城衛布防。
昨天皇妹發病的時候,還堅持答應了自己的請求,拿走了人參。
看來皇妹非常仔細地檢查了自己要送給蕭殿下的禮物。
薑狸確實沒吃早餐,此時很坦然地開始用膳,還像聊家常般問道:“姐姐,為什麼要幫他逃走?”
皇妹的語氣風輕雲淡,薑遙的手心卻要冒汗,氤濕了這方紙團。
果然,皇家沒有無來由的親近啊。
她剛剛差點為那抹笑觸動。
薑遙像卸下什麼似的,也走到餐桌邊坐下,言語輕鬆:“妹妹在關心我。”
說罷也和薑狸一起用膳。
是了,如果想對她不利,就不會將這張紙送回她手中。
皇姐的手在抖,食不知味的樣子,薑狸拍了拍她以示安慰。
在小說中,女二是個妥妥的戀愛腦,前期像個傻白甜一樣不斷倒貼,甚至幫男主出逃國都。後期女男主相愛後更是多次從中作梗,發射完愛的助攻後就自刎下線。
絆倒男主第一步,策反皇姐。
薑狸夾起一片蒸肉放到皇姐的碗裡,非常懇切地說:“不要靠近男人,會變得不幸。”
皇姐卻又笑了,這次笑得真心:“這張布防圖是假的,哄哄他。”又反手握住薑狸的手,“你發現了這個,第一時間來找我,我很開心。”
薑狸深吸一口氣,天道,你這小說版本不對啊。
蕭淮舟是八歲被送來大豐的,最初的兩年便是住在宮裡。
或是路上受了顛簸,或是水土不服,或是戰敗國本就送了一個不堪用的皇子過來,宮中都知質子殿□□弱多病。
這樣的人天然就適合做受氣包,一次蕭淮舟被幾個親王世子欺負慘了,是薑遙救了他。
那時薑遙也才八歲,不沾塵埃的尊貴幾乎已然長成,她喝止了那幾個紈絝,又命侍衛把蕭淮舟送到自己母妃那養傷。
從那以後,大家都以為質子找到了靠山。但他從來不會主動尋求庇護,很多時候總是默默忍受一切。好在小薑遙的正義感很強,凡是她能夠注意到的地方,都不許看到他受欺負。
這也許是男主忍辱負重的開端。
薑遙卻笑了,眼中帶著嘲諷。
“後來他送我玉,贈我詩。我看他的時候含情回望,我不看他的時候滿臉冷漠。”
長大後,蕭淮舟多次向薑遙展示自己生活有多麼苦悶——他在大豐人微言輕,人人都能踩上一腳。
又說他父皇昏庸,令厲國百姓苦不堪言。暗示隻要他能回去,定會救黎民於水火,再以帝王之名求娶大公主。
“後來我查到,從前欺負他的人,在之後幾年都陸續倒黴,有幾個命都沒有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