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侍衛才想起,隻有皇子皇孫才會喜歡打馬風流,公主嬪妃都是要坐精致穩重的馬車的。
三公主並不在意門崗的心中曲折。
主道寬闊,人見則避。
薑狸馭馬,心中暢快淋漓,不忘留意周遭光景,順著風聲問道:“是這條路嗎?”
流雲死死抱住三公主的腰,生怕墜落,馬背太顛簸,不習慣的人一旦開口就會咬到舌頭。
流雲不敢說話,隻能猛點頭以示回應。
感受到緊貼後背的動靜,薑狸大喝一聲“好”,便夾緊馬肚,奔向前方。
雖然門開的方向不一樣,但實際上柳府選址離荷善堂很近,甚至打破一麵牆後,兩個院子就變成一個了。
大公主發來賀帖和長長的禮物清單,三公主親自前來祝賀。
賀柳府喬遷之喜。
湯齊坐在花廳中央,撥弄一桌子的拜帖,不失尖酸地嘲諷:“我們規規矩矩按照律法行事的時候,這些人避之則吉。現在鬨出個天翻地覆,反而爭著趕著要和我們結交。”
柳翠湖抱著小不點從內堂出來,聞言苦笑。
“哪裡有結交的真心,這些人是覺得我一個帶著女兒的婦人,守不住天降橫財,要來咬一口肉,分一杯羹呢。”
湯齊找來廢紙簍,將拜帖統統掃進去。
小不點坐在柳翠湖腿上咿咿呀呀,小眼珠子跟著空中的糖冬瓜晃來晃去,就在糖冬瓜快要飛到她嘴裡的時候,突然不見了!
林舉荷擦擦手:“今日不能再吃糖了。”
小不點嚼吧嚼吧嘴裡的空氣,泫然欲泣,柳翠湖連忙去哄,用手做出各種小動物的形象,小不點看呆了,一時忘記哭泣的事。
恰好此時三公主帶著流雲進門,眾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
問安的問安,賀喜的賀喜,好一陣寒暄之後柳翠湖才想起自家女兒來。
後院有一大片地方被改造成校場,刀槍劍戟一應俱全,秦晩青挑了幾個於武藝一途有資質的,在校場中更為正規地教導。
小知也在其中。
雖然林姨已經將課程改革,已經好學很多,但對於工學算學,林姨自己也是一知半解,教不得深。
後來開始跟著秦將軍學武後,小知無比沉迷,連睡覺都在背拳法。
“秦將軍”是小孩們私下對秦晩青的愛稱。
秦晩青一練起來就忘記時辰,遠遠聽見母親大喊開飯,才依依不舍地離開校場。
柳翠湖名下莊子送來新鮮的排骨、閹雞和肥鴨,還有一車蔬果。
康複之後,柳翠湖變得對吃很有講究,張羅了一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熱氣騰騰,令人食指大動。
大人一桌,小孩好幾桌,正值發育的少年狼吞虎咽,火速掃蕩乾淨就跑到院子裡去,練武的練武,學習的學習。
荷善堂傍上三公主後變得很有錢,夜裡點燈也不再是奢侈。
此外柳姨私底下也經常給孩子們塞銀子,被林舉荷揪住批評過好多次。
同樣正值發育的薑狸也將碗中小山高的米飯吃乾淨了,卻被禁止飲酒,隻能抱著果露和大家乾杯。
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作為東家,秦晩青站了起來。
眾人翹首以盼。
秦晩青張張嘴,被一排期待的眼神盯著,原先背好的吉祥話都忘光了。
隻能讓湯齊代班。
她拎起勺子敲擊杯壁,發出“叮叮”的清脆聲,引起大家注意。
湯齊鳳眼閃動,嘴皮子利索得很,先祝柳姨洪福齊天,此後事事順遂,又謝三公主匡扶提攜,讓柳姨得償所願,又誇林舉荷人美心善,才高八鬥,必能成就一番事業。
最後才看向秦晩青,“天高海闊,無不可為!”
秦晩青眼眶濕潤,埋頭將酒一口悶了。
很快便醉倒,柳翠湖才想起這孩子就沒喝過酒,連忙和湯齊將人搬進屋。
林舉荷酒量深不見底,還在桌上津津有味地自斟。
薑狸非常不合時宜地想,酒是一級致癌物啊。
薑狸:“你有病在身,還是不要喝太多。”
“我這病連禦醫都搖頭,還在乎喝多少麼。”林舉荷笑笑,覺得從來沒有這麼快活過。
傅寶信母父早就去世,現在她沒有丈夫,也沒有孩子,還很有錢。
這日子過得比那些看家主臉色度日的貴婦要瀟灑得多。
縱使時日無多又何妨。
林舉荷有另一件事要請示三公主。
“其它文章都已經備好,隻是這頭版文章,我想著總要厲害一些,不知殿下有什麼看好的主題?”
薑狸拿過樣稿,粗粗看了一遍。
報紙主要目標人群是識字的貴女,因此第一期內容就要吸引到她們,主要有詩詞選鑒,城中大小新聞,種花刺繡小技巧,以及三公主指定的小說,林舉荷將其潤色一番再行刊登。
其餘文章也並不出格,主編林舉荷很熟練地操控筆力,沒有火力全開,隻講故事講得妙趣橫生。
薑狸早就看過,上麵許多小新聞還是她的情報網提供的。
薑狸:“內容是沒什麼問題,但是署名……怎麼一些是你原先的男子筆名,一些又是新的女子筆名呢?”
“我想著這個筆名能自帶一批擁躉。”林舉荷眨著眼,“不過受眾不一樣了,我就又起了一個。”
到時候兩個筆名對壘,誰勝誰敗還不是她說了算。
薑狸往後一仰,思索了一會兒。
“頭版頭條,我想到該寫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