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鬼 我們當中有一個內鬼(2 / 2)

謝昭打開衣櫥的門:“我剛才整理衣服,看到這裡麵也有個有趣的設計。”

拔開掛著的衣服,衣櫥裡竟然還有一道上鎖的門,鎖是張著一口獠牙的怪獸。

“沒錯,這也是幾世紀前就有的。通過衣櫥裡的門,您可以到隔壁房間。”

“這有什麼用?貴族偷情?”

管家挑眉:“也許,這種古老的彆墅多的是暗門密道。”

“隔壁住著誰?”謝昭問。

“空房間,平時放雜貨的。”管家說,“所有賓客都住滿了,都知道您喜歡安靜,肯定不會安排人住您隔壁。”

謝昭垂眸,很好,一切都按她的計劃進行著。

“那麼您先休息,有需要搖鈴就行。”

等管家走後,謝昭走進衣櫃。

舊鎖並不難開,把發針輕輕一扭就聽見啪噠的聲音。她正要推開這扇門,正門的門鈴響了。

謝昭重新上鎖,轉身去開門,黑緞麵平底鞋踩在手工羊毛地毯上悄無聲息。

“謝總。”

門開了,她的仇人陳彬浩和他的未婚妻索菲亞站在門口。

“幸好你來了!”索菲亞撲上來摟住她。

流言說陳彬浩那個畜生為了追求她害死姐姐,而她不顧家族反對硬要嫁給醜聞纏身的他。

這對羅密歐與朱麗葉抗爭了十二年終於要結婚了。

謝昭與他們熱烈擁抱。

“現在公司有危難,那些所謂的朋友都大難臨頭各自飛。”陳彬浩說,“幸虧我們還有謝總這樣可靠的投資人。”

謝昭微笑:“老朋友之間何必客氣,請進。”

*

“看到今天的股價了嗎?”謝昭問。

因為是夏季,客廳裡胡桃木的矮桌換成了鍍金邊的玻璃茶幾,水晶花瓶裡插了檸檬色,奶油色的大麗花束。

謝昭半臥在銅綠色的沙發上,請他們坐。

“我不想這麼早就看恐怖片。”陳彬浩說。

怎麼能不看呢,她可是導演。

“鬨到這個地步都是空頭為了壓低股價惡意汙蔑我們。”他說。

自從做空機構發布了56頁的匿名做空報告,公司股價暴跌,市值蒸發。

報告主要指控樂乾集團涉嫌財務數據造假,惡意隱瞞負債嚴重,稱樂乾的股價有80%的下跌空間。

“華爾街資本聞到血味就會傾巢出動。”他歎氣道,“接下來恐怕會集中做空。”

謝昭蹙眉好似關切:“集中做空會讓債券價格也大跌,標普已將你們公司前景已經調整成了負麵,接下來你們的債務危機會更不樂觀。”她停了停:“銀行怎麼說?”

陳彬浩搖頭。由於公司陷入財務欺詐的指控,違反了之前的貸款協議,銀行提前催債,並且沒有銀行願意在此時重新貸款給他們。

索菲亞歎氣:“還有SEC—”

“寶貝。”陳彬浩立刻止住了她的話:“我們在談正事,去給我們拿點酒好嗎?”

她順從地起身。

不必說謝昭也心知肚明,SEC(美國證交會)也會介入調查樂乾的財務造假指控是否是事實,如果屬實他們會麵臨罰款甚至刑事指控。

“你怎麼看?”他求助地看謝昭。

獵物已被逼入絕境,慌不擇路向她求救。

謝昭低聲道 : “說實話你們財務狀況很不妙,這幾年依賴高杠杆模式快速擴張,恐怕現在資金鏈緊張?”

陳彬浩垂頭默認。

“倘若銀行貸款肯撐著還好,若是不肯繼續放貸——”

“但是你可以投資吧?”陳彬浩向前湊。

“你是有眼光的私募股權掌舵人,我們是被惡意做空而暫時估值過低,給我們一筆財務投資,我們度過難關,你得到更多的錢。”他急切地盯著她的眼睛,“雙贏。”

她終於等到獵物跳入圈套。

謝昭往後靠在沙發墊上,不急不慢道:“倒不是不可以,隻是泰坦尼克馬上要撞冰山了,現在求救恐怕有些遲了。”

壁畫上的怪物們此時仿佛在微笑。

“求其他人遲了,求謝總正好。”

這話倒不完全是恭維,華爾街從不缺名校畢業的青年才俊,少年天才,但謝昭在華爾街的發家速度前無古人,投資選股從無敗績。

她創立的Ananta資本公司最高年收益達70%。Ananta在梵文中指的是有一千個蛇頭的神明,代表無儘永恒。

所以報道喜歡稱謝昭為金錢蟒,稱她是華爾街最瘋狂賺錢的冷血動物,她極其冷靜,毫無感情,完全不受市場變化而有一絲情緒波動。

“隻要您肯注資,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謝昭拿銀質的小叉子扒拉水晶盤裡的無花果,並不接話,直到對麵焦急到試圖開口,才漫不經心地說: “如果我注資,必須進董事會。”

她專心地咀嚼果肉並不抬眼,“我必須有一定控製權,平息混亂。”

“你當然得進。”他拍桌子,“我一直需要一個注資的新股東。謝總再合適不過。”

陳彬浩和私生子哥哥暗暗爭奪繼承權都想當CEO,陳董也不肯放權。所以這次誰爭取到新注資人進入董事會,董事會局麵就會重新洗牌。

謝昭知道他需要一個鞏固權力的同盟,他指望老朋友謝昭可以在董事會支持他,牽製他的哥哥。

他們相鬥,讓她等來了時機。

索菲亞端來了酒杯。

陳彬浩舉杯:“敬新的CEO與新的董事。”

謝昭也微笑舉杯,水晶杯碰在一起,美妙的聲響。

他們不知道謝昭早就趁著股價大跌時,用開曼群島的三家關聯公司在二級市場秘密收購了樂乾集團百分之四的股權,為收購戰做準備。

財務投資不過是特洛伊木馬,隻要她成了新注資人就會開始敵意收購。

謝昭像蛇一樣擅長以小吃大的杠杆收購。

等待多年,如今她這條蛇,已準備好把樂乾這頭大象一口吞掉。

一扇落地窗開著,白紗窗簾被風吹得起起落落,窗外連接著朱麗葉陽台,謝昭走到窗邊。

“不過陳董對誰是新的注資人有什麼想法?”她問。陳董事長陳辛,也是CEO,才是目前真正的決策者。

“注資的事暫時是我負責。”陳彬浩說,“爸最近成天在抓內鬼。”

“內鬼?”謝昭心中一跳。

陳彬浩蹙眉:“匿名做空報告到底從哪來?”

謝昭看向窗外。

眼前是無儘的橄欖樹,金色綠色和赤褐色的色塊,像十七世紀古典主義風景畫。樓下聚會閒談的雜音向上飄蕩,與晚風中橄欖樹葉的柔和沙沙聲交織在一起。

“做空機構稱收到的是匿名信息來源。賣空者一定是勾結了內部的人,拿到了內部信息。”他說。

“可能是誰呢?”謝昭語氣裡的擔憂表演得恰到其分。

“原本認為是財務部門的員工,但內部審查過,查過所有私人郵件,通話錄音,沒人有問題。”

他們懷疑的方向錯誤但合理,在她的意料之中。

謝昭回頭:“那麼情況可能更嚴重,是高層。”

"爸認為內鬼就在我們的賓客裡,我們的高管,董事,親朋好友,甚至我們的家人——”他直視她。

“誰都有可能。”謝昭沒有避開視線。

陳董會排查所有人,她暫時安全,但也未必能安全很久。

陳彬浩說:“無論如何,我們會把內鬼揪出來千刀萬剮!”

“我相信你們一定能很快把他找出來。”謝昭看著他言辭懇切。

等他們走後,謝昭立刻打開浴室水龍頭,用流水聲製造噪音,然後拿手持信號檢測儀對房間全麵的搜查。

過了十分鐘,她從綠植土壤裡挖出了竊聽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