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就難免踏入假山下的池水中,這個池子連帶假山和一旁的櫻樹,是家中某位大人的喜愛之物,經常會出現在此地小憩。因此,這一片的景是被維護得相當精心,池水清澈,能夠清楚地看見裡麵的遊魚,都像是在一無所有的空氣中遊動,隨著人的影子投下,俶爾遠逝,往來翕忽。
水被踏入其中的人攪弄,水流順著兩邊的漣漪撥開兩道水浪,一名禪院趁著灰發男孩沒注意到,伸出兩隻手,從他身後慢慢逼近。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就在他的手要碰上那雙稚嫩的肩膀之前……
“嗯?!我怎麼動不了了?”禪院使勁拔動雙腿,然而姿勢的限製,讓他難以靠自己從池水中掙脫,或者說,凝固結冰的水麵。
“快來救我!”他趕緊呼喚同伴,道。
聞言,另外兩個禪院也顧不上山中雪了,聽到同伴呼救,立馬一步跨上台階,順著池子的邊緣從假山後方繞去,走了幾步又發現這樣實在太慢,還要擔心自己會從邊緣摔下去,索性一腳踩進水中,驚得遊魚四散奔逃,很快就隱匿在水下的岩石中。
好在這底下並非寒涼的石板,而是柔軟的細砂,在底下鋪了厚厚一層,在水流的衝刷下,顯得並沒有那麼難受。
不用顧及潛入,幾個人的動作大了起來,帶起水麵嘩啦啦地響。
上方地灰發男孩攀住假山山頭,趴在上麵一動不動地看著幾人地動作,那雙點亮了地琥珀瞳裡不帶任何情緒,像是某種無機質地生物。
並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山中雪也沒有像尋常人那樣害怕,某種暖流從身體裡流出,順著他目光所至之處蔓延開來。
某種突破了空間限製的力量被釋放出,將物質凍結,將代表生命的熱量吸收,更加可怕的是,這股力量不遵循任何已知的法則,僅僅遵循灰發男孩一人的意誌,從而不需要任何條件和代價就能瞬間發動。
於是,幾個禪院驚恐地發現,腳下地水麵全部凍結,他們的小腿以下也全都被凝固的水麵封住動彈不得。
而且非常奇怪的是,雖然每個人都是具備一定專業素質的咒術師,發生了這樣異常的事情,他們卻並沒有感知到任何咒力,就像一切都是憑空發生的一樣。
得到了這個認知,幾個十幾歲的少年頓時慌亂了起來。
“啊,該死,發生了什麼,我怎麼突然動不了了!?”
“叫人,趕緊叫人!”
“你是不是忘了,這個點了,沒人會出現在這裡,我們隻能……對了那小子應該在!”其中一個人還算冷靜,分析一番,突然發現還有第四人沒被凍住的,頓時像是燃起了希望一眼扭身看向假山上。
然而山中雪早就趁機溜走了,根本不給幾人留下任何逃脫的可能。
於是,幾個禪院在庭院裡直挺挺地待到了半夜,冰麵才漸漸融化到可以移動的地步,要知道,這可是盛夏天啊,什麼冰塊能撐過一個小時不融化的?
幾個缺乏常識的禪院小子想不到這一點,他們眼下想到的不過是怎麼好過一點,因為在寒冷的冰塊上待了十幾個小時,導致以咒術師的身體素質,也不免受涼,最後齊齊病倒,幾天都沒出現在人前。
身為一切的始作俑者,山中雪根本沒注意到這一點,他直接回到了屋裡,這是他長達一年時間內形成的身體記憶。
不論如何,灰發男孩已經開始慢慢接受了失去親人,而在禪院家的生活,雖然簡陋且原始,但也非常單調,也就是被人慢待,找茬,然後他暗搓搓教訓那些人一頓,消停幾天,周而複始而已。
山中雪的手段算不上高明,但卻因為他稀少的咒力,和沒有術式的原因,他明明是遵循本能用出了力量,但卻沒有一個人在意,甚至看出他到底為何屢次逃脫的關鍵。
隻除了一個人。
最近,他總是感覺有雙眼睛在暗處觀察他。
黑發少年高大的身影從紙窗外一閃而過。
禪院甚爾拎著刀從回廊上走過,雖然被所有人默契地忽視,但他知道的東西卻一點不少,最近聽到的家中傳聞已經從庭院半夜鬨鬼,變成了幾個禪院族人莫名其妙得重病高燒不退。
無論從哪個角度,都很不可思議,畢竟這裡是咒術家族禪院的大宅,在這個咒術師雲集的地方出現了詭異事件,豈不是比警察局出現了罪犯犯罪更加奇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