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門外。(2 / 2)

禪院甚爾以這種方式表達對家族的背叛和反抗。

山中雪登時就站了起來,將衣物隨意地套上身,便風馳電掣地趕往甚爾地屋子。

一路上下著鵝毛大雪,灰發小少年又沒帶帽子,雪落了滿身,將本來就色澤不明豔的小少年打扮成了雪娃娃,他眨眨眼睛,都要小心睫毛上的落雪融化進了眼睛。

“甚爾、甚爾!”

山中雪大力敲著門,周圍一片寂靜中,他弄出的聲響被雪落下的聲音覆蓋,噗噗呲呲的輕響充斥整個大腦。

他敲了許久的門,都得不到回應,心中的猜想落實,他卻並沒有失望,反而突然感覺到了一種洞明,像是心上縈繞不散的烏雲突然破開了一個洞,雖然還沒有勝利的曙光,但他已經不再迷茫。

已經有人替他做出了榜樣。

灰發小少年轉身離去時,腳步不再焦急,反而帶著一絲輕快,驟然天氣不再溫暖,但是他卻也不再懼怕寒冷。赤著腳踩著木屐,仍不知寒冷似的飛快跑起來。

翻越木欄杆,直直踏入池水中,卻沒有如平常一樣一腳沒入水中,如履平地地在上麵行走,原來不知何時,水麵已經凝結出了厚厚的冰層。急凍下,冰層中甚至將水泡也凝固在其中,層層疊疊如同水下的珍珠,煞是好看。

幾步越過水池,攀上屋頂,木屐噠噠地打在泥瓦上,隻有剛踏上的一瞬間是如此,很快,山中雪無師自通了在腳下凝結出薄薄的冰層,以達到在不平滑的屋頂上潤滑的作用。

登時像是有了一座滑雪場一樣暢快地滑行。

在高處滑翔,急速的風從中間分開,聚集在身後,落下的鵝毛雪花也似乎隨之從中間分成了兩道,落不到他的身上。

這樣的感覺暢快極了,以夜幕為氅,落雪為衣,將凡世間的煙火踏於足下,仿佛飛升去的仙人。

透明的冰一寸一寸地爬上牆角屋簷,發出刺啦刺啦的細小聲音,可惜這點聲音也被大雪覆蓋了,屋內的人們還陷入熟睡中一無所知。

隻有亮著的婚居中,有人突然看到了外麵一閃而逝的影子,正想打開窗戶一探究竟,卻發現自己怎麼也推不開,正疑心是鎖上了,這時有人叫他,便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屋內一片燈火通明,外麵風雪颯颯,而屋內人卻還一無所知,忙碌著給新娘梳妝,把層層帶著古老含義的服飾裝上,便如同攜帶了經年的祝福和規矩,給如同白紙一樣的新娘定型。

雖然忙碌,但眾人卻有意控製了發出的聲音,於是,其實屋內除了燭火劈刺劈刺的燃燒聲音,十分安靜。

正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咚咚。

兩下。

然而屋內卻突然安靜了下來。

“誰?”剛剛還井然有序的人群突然停滯了下來,齊齊看向聲音發生的地方,像無數牽線木偶調轉了方向一樣整齊劃一,如果不是身處其中,這個場麵多少有些驚悚。

離理沙很近的像是總管職位的人皺了皺眉,似乎是不滿這個時候還有人打擾,但他卻是個很有行動力的人,也是在場權力最大的人,於是他率先走近門口,手握上了門把手。

“我是來送東西的,你們有一箱重要的物品落下了。”隔著一扇木門,外麵的聲音有些失真,但掩不了其中的清脆,一聽就知道年紀不大。

總管於是放下心來,沒當回事,手一用力就打開了門扉。

卻沒想到,迎麵一陣刺骨的寒冷頓時侵襲入體,像有一隻冷硬的大手伸進五臟六腑,攫取了身體內的活力。

他頓時說不出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