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雪。(1 / 2)

“下雪了。”

黑發青年腰間挎著兩把長刀,卻具是收鞘的狀態,伸出手掌接住一片雪花,在掌心的溫度下很快融化,化成一灘凡水,融入肌膚之下。

抽刀往前一斬,除了帶起的風勢之外沒有任何改變,斬不落風雪,留不住人心。

複而收刀入鞘,轉身投入風雪之中,既風不渡我,天不收我,那我便執刀迎向。

禪院甚爾將整個軀具留隊都打了遍,但對上族中那幾個有名的強者卻沒有多少信心,隻不過是有心讓那些眼高於頂的人知道他的厲害而已,本來就應到此為止,見好就收,轉而離開禪院家。

但遠處風中夾雜的氣息卻不安分,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夜幕中蠢蠢欲動,依托某人的願望突破常世的枷鎖降臨人間。

這雪……不尋常。

禪院甚爾感知不到咒力的存在,但如果這雪是某人術式的效果,那麼鼻子比狗還靈的那些人不會察覺不到。

難道說,還是他想岔了?

正當腦海中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禪院甚爾突然眼尖地注意到屋簷下的燈光閃爍了一陣,原本還沒注意,但不知是那根弦被觸碰到,他定眼看去,恰好看見薄薄的一層冰逐漸隨著牆壁表麵蔓延上整間屋子,啪地一下像貪婪的巨蛇將溫暖的火焰吞入腹中。

這一幕安靜而震撼。

饒是禪院甚爾也愣了一瞬,下一秒,他飛快地從原地彈開,原來站立的地方突然生長出一根足有成年人抱臂粗的冰錐,如果不是他反應迅速,那麼現在被刺穿的就是他了。

周圍冷到呼口成白的環境裡,禪院甚爾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然而更加強烈的衝擊還得在千米之上的高空,從這個角度看去,原本陰森嚴穆的傳統日式建築群裡的禪院家被包裹得晶瑩剔透,一絲微光如流水般瀉下,融入漫天飛雪中,仿佛天上落下的不是雪,而是一顆顆散發著熒光的星子。

雪落無聲,萬籟俱寂。

與之形成強烈對比的是十米之外的森林,鬱鬱蔥蔥,枝繁葉茂,披上深沉的黑衣,仍不減生命力。

黑的樹與白的雪。

天地間似乎隻剩下這兩種顏色。

是誰……做、的?

先前推不開門的侍從使了半天勁,也沒能推開小小的紙窗,他倒沒覺得不對勁,隻當是有促狹鬼堵住了,便讓其他人出門看,誰知道,一開門就壞了。

木屋裡麵的溫度大概有幾度的話,外麵的溫度就是零下幾十度,滴水成冰的地步,然而或許是施術者潛意識裡沒對屋內人下死手,寒氣暫時沒往屋內蔓延,以是遭殃的隻是推開門直麵寒氣的那人。

還是個普通人,陡然遭遇了極冷的冷空氣,頓時就寒氣入體動彈不得,直挺挺倒下。

後麵的人沒能承受這等衝擊,還以為他怎麼了,上前一看,又撲通撲通倒了幾個。

這時,屋裡的人才意識到不對勁,木偶般的假麵出現了一絲裂隙,並且越來越大,逐漸崩壞成扭曲的樣子。

“那是,那是什麼?!”

“快、快關上門!”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屋內的禪院也意識到是外麵的某種力量對人造成了影響,而且從倒下的傷者體表來看,這種力量非常強大,能夠瞬間對人造成殺傷力。

不過有一點幸運的是,關上了門之後,等待許久也沒見那股力量入侵室內,看來目前還是安全的,這一認知讓眾人紛紛鬆了一口氣。

有了一定的緩衝就好,眾人就能冷靜下來思考出路了,在場的人中不乏能夠感應咒力的人,但是這些人隻是搖頭,表示自己沒有感知到任何咒力,這把最有可能的某個咒術師作亂的可能也否決掉了。

“難、難道……是妖怪?!”有人聲音顫抖著說出一個猜想,頓時就遭到了其他人的否決。

“不可能,妖怪就是咒靈,沒有咒力感應的還能叫咒靈麼?”有這樣的邏輯,說明還是有人沒完全陷入失措中的。

理沙靜靜聽著其他人的喧鬨,又好像什麼都沒聽進去,像是一尊格外精致的新娘人偶,被簇擁著,美麗卻無心。

爭吵了一會,沒有得出個定論,隻是勉強達成了要想辦法聯絡大人物的共識,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雖然畢生為禪院家服務,但可以說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從沒自己戰鬥過,對咒力隻是有基本的了解,對自己的判斷說不上自信。

對於禪院來說,生是禪院的仆人,死是禪院的咒靈或者咒具絕不是虛言,他們對未來看得很輕,卻對家族榮譽看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