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畫(1 / 2)

“彆笑了?為什麼?”江昭雪笑著,看著站在他對麵的少年,問。

“太難看了,彆笑了。”國崩這樣回答。

“很難看嗎?”江昭雪彆過頭,嘴角略微向下,沒有笑著的他看起來是那樣的鋒芒畢露,就連那漆黑的眸子都透著冷光。

其實並不難看,江昭雪的眉眼很漂亮,笑起來的樣子很美,特彆是當他輕輕地勾起唇角的時候,似乎連花兒也要為他傾倒,可國崩卻說,他笑的很難看。說的也沒錯,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著實是難看極了。

“笑,不好嗎?”江昭雪其實明白,他曾經對著鏡子練習了好久的笑,在很久之前,他就沒辦法笑的開懷了。

“你以為自己已經走出去了嗎?這不還是沉湎過去的模樣?真是難看極了。”國崩不喜歡那樣的笑,像是哭了一樣的笑,他不想看到。

“沉湎過去?不,我要笑的,隻有我過得開心……我應該過得開心。”江昭雪這樣說著,嘴角再次揚起好看的弧度,左手手肘的傷口還在流血,紅色染紅了潔白的紗布,江昭雪卻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樣,毫不在意地將手舉了起來,像是要摸少年的發頂。

“國崩,我們不一樣的,不必為我擔心。”他頓了一下,“對了,幫我告訴劉大夫,先治療症狀嚴重的,症狀輕的暫且先不要喂藥,官府那邊調查的時候也許需要證據。以及,這個症狀並不傳染,讓他放心。”

國崩看了他一眼,轉身去找劉大夫了。

江昭雪收起了笑臉,平靜地看著被關上的門,歎了口氣。

他見過那個症狀,那是一種毒,初期症狀就像是普通的風寒,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中毒者會渾身血液沸騰,體溫高升,體表呈紅色,表麵上看,症狀表麵會停滯,內裡仍舊在不停地侵蝕著中毒者。並且,隻要一個引子,這些中毒者就會爆體而亡。

這種毒有一味很奇特的藥材,且至今沒有人研製出對抗之法,但那味藥材已經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摧毀,理應不可能再出現這種毒,動機是什麼呢?

國崩理所當然地和劉大夫爭執起來了。

“你既然知道他生病了,還放任他就那麼把自己骨頭挖出來一塊?你不是醫生?病都治不好,還當什麼醫生。”國崩拎著小老頭的衣襟,明明很有精神氣的小老頭此時蔫巴巴的,一副聽人訓斥的模樣。

“這是我與他的約定。”江昭雪果然還是不放心,從房間裡出來了,推輪椅需要用力氣,鮮血順著他的傷口往下淌,他卻絲毫都沒有注意到。

國崩愣了一下,連忙製止了他的動作:“你彆動了!”

江昭雪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隨手掏出手帕擦了擦,又把繃帶拆開,將手帕按了上去。

“估計又要生病了,國崩,就先跟著劉大夫吧。”江昭雪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這麼說著。

“跟著他?做夢吧。”國崩道。

“你每次都這樣。若非必要,我是真的不想用這個辦法。你是想到什麼了?”劉老頭拍了拍自己被抓皺的衣襟,拿了繃帶走向江昭雪,男人順從地被重新包紮了一下,似乎是為了防止男人亂動,這次他的手臂被固定住了。

國崩看見劉大夫就心煩,乾脆一直盯著江昭雪的腦袋,目光灼熱地像是要盯出兩個洞。江昭雪乖巧地任由劉大夫包紮,順手心安理得地把自己的手帕遞了過去,一副要對方幫自己洗的模樣。

“等人醒了,問問病發前見過什麼人吧。”說著,就又被國崩推回了屋子裡,這次國崩說什麼也要盯著江昭雪,說什麼防止病人逃跑。

眼見天色也暗了下來,江昭雪沒有製止,心安理得地睡著了。

國崩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像人類了,他感覺到了困倦,甚至感覺到了饑餓。的確,他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但他是人偶,饑餓是他從來都沒有感受過的感覺,或許去找點吃的來寬慰一下自己空蕩蕩的肚子才是正確的選擇,但他卻坐在江昭雪的床前,不肯動半步。

上下眼皮主動地想要貼合在一起,脖子也似乎支撐不住腦袋的重量,以至於它不住地向下低,國崩覺得,自己好像要睡著了,於是他伸出了一隻手,緊緊地抓住了江昭雪的手腕,這才安心地睡了過去。

劉大夫格外地忙,他先是給幾個優先病發的小孩子喂下摻了江昭雪骨頭和血液的水,確認他們皮膚上的紅徹底消退,隻是可能要昏迷一段時間後,就急急忙忙跑去地方官府彙報了情況,讓他們著重查患者生病前見到的人,隨後又回到醫館,去找江昭雪。

他踏進江昭雪屋子的時候身上還帶著寒氣,江昭雪靠坐在床上,衝著他比了一個“噓”的手勢。小老頭才看到趴在床上睡著了的少年,雖然他一點都不想照顧這個前不久才和他爭執過的孩子的感受,但迫於……某個絲毫不在意自己身體的家夥給予他的壓力,還是乖乖妥協了。

他給少年加了一道隔音的屏障,這才注意到少年睡著了也不曾鬆開的手。那隻手緊緊地攥著江昭雪的手腕,像是怕他跑了一樣。

“已經告訴官府去查了,你的傷口,真的不需要我給你縫兩針?”小老頭靠在桌子上,扭頭看著江昭雪被月光修飾得溫和的眉眼,問。

“不必。”江昭雪似乎有什麼心事。

“還有什麼需要擔心的嗎?”劉大夫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