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胤禛又賜死了年羹堯,聽說是他在守城門的時候,公然穿上皇上禦賜的黃馬褂,口出狂言,辱及聖上。皇上大怒之下,便將其賜死。其實誰也說不清楚到底年羹堯有沒有這樣做,隻是禦史甄遠道參奏,胤禛便順水推舟,查也沒查便定了罪。眾人皆知,皇上是容不下年羹堯了,倒是讓甄遠道兩次討了好,還榮升成了吏部侍郎。
這下子莞嬪在後宮就更加風光了。可是她也不想想,即便是有祖蔭的滿人,升官也要一級一級的升,就算是掃平年黨,使得朝中官位多缺,但也容不得他這樣一個漢軍旗的人越級升遷。甄遠道這一升,倒不知是礙了多少人的眼。
轉眼到了二月初二,這天是六阿哥弘暄的周歲禮。後宮已經很久沒有孩子出生了,更遑論是一個阿哥。因此,雖是在這前朝後宮風雲詭譎的當兒口,仍是被辦的熱熱鬨鬨。
六阿哥抓了一把小劍和一本書,文武雙全,皇上龍顏大悅!
皇子周歲,當晚必定是要宿在其生母宮裡的。灼華身為寵妃,自然是留得住皇上的。
雲雨過後,灼華與胤禛躺在床上說話兒。胤禛道:“今日瞧著弘暄長的倒結實。比宮裡其他的孩子都健康!是愛妃照顧的好!”
灼華笑道:“暄兒是皇子,得皇上庇佑垂憐,怎會長的不好,臣妾也不敢居功!不過,這些日子沒了良玉在延禧宮,暄兒也寂寞了許多,都沒有往日那麼活潑了!”
胤禛調侃道:“當日不知是誰巴巴的把良玉送回去,結果回到宮中,連著哭了三天,眼睛腫的都不能見人了!”
灼華不依不饒道:“皇上怎能這麼說!襄嬪已是一宮主位,有資格撫養皇子公主,良玉畢竟是她的親生女兒,臣妾又怎能霸著不放。臣妾也是怕將來良玉恨臣妾罷了。再說若是不送回去,保不齊第二日就有人說臣妾恃寵而驕,臣妾可不敢擔這樣的罪名!”
胤禛歎道:“這滿宮裡,就你最知朕的心意。前幾日,襄嬪還向朕進言,要朕賜死年氏!”
灼華欲言又止的表情落到胤禛眼裡,他道:“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和朕不必藏著掖著。”
灼華小心翼翼道:“皇上,臣妾知道,這話實在不該臣妾來說。隻是這襄嬪也太過忘恩負義了些。臣妾隻是怕良玉跟了那樣一個母妃,若學得了她的刁滑可怎生是好!臣妾到底養了她一場……”
胤禛擺了擺手,打斷了灼華的話:“這個朕自有主張,總不會委屈了朕的女兒,等過幾日,良玉還給你養,改了玉碟,從此就是你的女兒了。隻盼著你能好好教導她,讓她不負她的名字,成為一塊美玉。”
灼華笑吟吟的道:“多謝皇上,臣妾一定好好教導公主。”
兩人正說著話,忽然聽到外麵有小太監緊急來報說,鐘粹宮走水了。兩人忙起來趕往鐘粹宮。
他們二人趕到的時候,鐘粹宮的正殿已經燒毀了大半,到處都是焚燒的刺鼻氣味、烏黑的梁宇和水潑的痕跡,狼狽不堪。
甄嬛渾身是水,凍得瑟瑟發抖,勉強裹了一條被子取暖,浣碧亦是,而一邊站著安陵容,她倒是好好的沒被波及,不過看情形,倒似是受了幾分驚嚇。她們見皇上來了,忙嗚嗚咽咽哭了出來,喚:“皇上……”
胤禛看著她們:“沒有事吧?”
甄嬛搖了搖頭,滿臉是淚,指了指旁邊的浣碧道:“皇上,浣碧她——”複又哭了起來。太醫正半跪在浣碧麵前為她包紮手臂的燒傷。
灼華見胤禛沒有開口的意思,便問道:“碧答應,你的傷怎麼樣?”
浣碧似乎怔怔的出神,對灼華的關懷充耳不聞,甄嬛“哇”地一聲哭起來,道:“皇上,浣碧定是嚇壞了。”
浣碧恍惚地回頭,手下意識地一撩,包了一半的傷口露了出來,小臂上的皮肉焦黑血紅,手掌大小的一片,撒滿了黃的綠的藥粉,乍看之下十分可怖。
灼華不禁脫口而出一聲驚歎。這傷實在是太過駭人了。不禁又急又怒,向身後喝道:“好好的怎麼會走水?宮裡的掌事太監呢?!”
小允子正在一邊忙得手腳並用,聽得灼華喝問,忙不迭跑了過去,道:“皇上、貴妃娘娘恕罪。都是奴才當差不小心。不過縱火的人已經抓到了,正等著發落。”
胤禛聞得“縱火”二字,神色一變,道:“帶上來。”
縱火者已經被抓住,正是服侍年答應的肅喜,事發時他在鐘粹宮外鬼鬼祟祟,並在他身上搜出了打火石和火油。人贓並獲,縱然他矢口否認拚命喊冤,也無人肯相信他沒有縱火。
甄嬛抽泣道:“臣妾也不曉得哪裡得罪了這位公公,竟遭如此報複,要臣妾宮毀人亡,幸而奴才們發現得早,否則臣妾就沒命見皇上了。”
一旁的安陵容冷笑道:“區區奴才哪裡有這個熊心豹子膽。年氏一向狠辣,必是她的手筆。”
胤禛深深的歎了口氣,他本想讓年世蘭在這後宮榮養,從灼華給翊坤宮的份利仍舊是妃位便可以看出,皇上沒有絲毫為難年世蘭之心。但如今她犯了六宮眾怒,況且父兄皆死,年氏一族也覆滅了,她如今怕是生不如死。
灼華看了一眼胤禛:“與其這樣苟且偷生,受六宮諸人輕賤,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胤禛也點點頭。他心裡清楚的很,以年氏的今時今日,哪裡有本事能命令小太監為她做事!怕是有人要陷害她吧。便沉聲道:“告訴皇後和敬妃,連夜審問年氏,若經屬實,即刻打入冷宮賜死,不必來回朕了。隻是,不可羞辱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