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鶴晚的爸爸訂了靠窗的座位,席間與老友相談甚歡。他和青年麵對麵地坐著,對方的殷勤對他而言是一種煎熬。
李鶴晚偶爾與青年交談幾句,回答長輩問的問題,多數時間看著窗外山城依山傍水的夜色出神。
他在意識裡打開對決劇情的回放——
「A輪5場對決回放加載完畢,現在開始——」
***
蕭紫暮和陸青朝結婚後,對方給他立下了許多的規矩。
“不準穿深色的衣服。”
“每天出門要戴特定的胸針。”
“家裡除了白色蝴蝶蘭不能有其他鮮花。”
……
還有,每天晚上一定要說的“晚安”。
蕭紫暮起初都一一照做,但這種自己不屬於自己的感覺令他反感和窒息。
於是後來,他默默地反抗著對方的命令,穿自己想穿的衣服,並不按照對方的喜好搭配胸針;他種白色蝴蝶蘭,卻也買彆的花回來裝點房屋。
陸青朝發現了他的抗拒,冷漠地命令他做好自己要求的事情。
“我不。”
偌大的臥室內,蕭紫暮深陷在大床柔軟的棉被裡,看著坐在床邊的男人,拒絕得乾脆。
“隻要我願意,隨時可以讓蕭家在我手裡覆滅。”
對方的語氣含滿了威脅。
“你不會這麼做,”蕭紫暮起身,挪到對方身邊,主動地鑽進他的懷裡,唇角卻笑得諷刺,“你離不開我,陸青朝。”
“我知道我隻是你手中的一張彩色照片,但你是個念舊的人,你要透過我這張臉去看你真正想看的人,我說得對不對?”
對方的表情是不出所料的沉默。
蕭紫暮抽離那個懷抱,盯著對方,堅定道:
“陸青朝,在你眼中,我可能隻是某個人的影子,但在我眼中,我就是我自己。”
“我可以接受我在這個家裡的身份,因為它影響不了我,但我拒絕你對我人生的規訓。”
“而且蕭家並不是你絕對的敵人,你縱橫商場這麼多年,不會不明白縱橫捭闔的道理。”
蕭紫暮見對方的眼神似有一點動容,心裡浮現起勝利的曙光。他要在這壓抑的牢籠裡爭取自己的自由,再一步一步地實現自己的計劃。
儘管蕭家是他的娘家,但二十多年來待他也沒有什麼情義,他也隻不過是拿聯姻當作進入陸家的一個跳板——這一輩子,他隻為自己考慮。
陸青朝聽完了他說的話,低頭再看著那張讓自己無比眷戀的臉,心裡依舊湧起漫天的柔情。但看得久了,又覺得那與記憶中的人相似的五官和輪廓好像發生了變化,從中抽離出了一些新的東西,如同老舊的花枝長出新芽,展現著自己獨特的美麗。
臥室裡全是老舊的物件,散發著歲月的沉悶。但新來的青年卻用自己反叛的精神一點點驅散著這種沉悶。
陸青朝本以為他會對對方忠於自我的自作主張十足地厭煩,卻沒想到自己卻意外地在對方三番五次的挑釁下漸漸感到習慣。
他承認自己正在被青年自私的涼薄所吸引。
「A輪5場對決回放結束,劇情標記:50%,敗值統計——」
「陸青朝57%,蕭紫暮19%」
***
山城的夜景五光十色,李鶴晚盯著窗外的霓虹,眼眶無可抑製的濕紅起來——裹挾著無言的忌恨。
李啟凡注意到他反常的狀態,關心地問他怎麼了。
李鶴晚借口說被火鍋的蒸汽熏了眼睛。
他努力扯出一個無事的笑來,和長輩看似遊刃有餘地寒暄,其實已經心不在焉。
卡牌的敗值讓他心懷不甘,悲恨萬分。
陸青朝,你的敗值竟然增長得這麼輕易,原來你也是可以為彆人動情的。
那上輩子我在你眼裡到底算什麼?
李鶴晚終於完完全全地明白,上輩子自己愛上了一個在愛情裡多麼虛偽卑鄙的男人。
口口聲聲地說著愛,心裡卻裝著自己的白月光,滿心裝著白月光,卻也同樣會為彆人心動。
看著係統裡的敗值差距,李鶴晚決心自己不可以就這麼輸掉。
他要利用這張他最恨的牌不惜代價地取得遊戲的勝利。
於是他打開商城,準備消耗所有慕值購買一款名為“末路”的藥劑。
「L,消耗全部慕值強製歸零卡牌敗值會引發嚴重副作用——」
「購買“末路”會觸發“絕境歸真”效應使得宿主再次失去為期一月的部分記憶,性格回歸未受情傷的本真狀態,並影響宿主在現實社會的身體健康,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李鶴晚沒有猶豫地按下了確定鍵。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陸青朝的敗值在被強行歸零後,即使在遊戲的劇情中與蕭紫暮反目成仇,最後的漲速仍然超過了對方提前達到了100%。
對決的比分被拉成2-2的平局。
最後兩張牌的收場十分慘淡,蕭紫暮在拿到陸家的商業機密後另起爐灶,並掉了陸家大半的商業資產,也乾掉了自己娘家。而陸青朝利用手裡的資源東山再起,反吞了蕭紫暮的公司。兩個人死鬥多年,鷸蚌相爭,最後被第三家企業漁翁得利,落了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此時的李鶴晚還並不知道這個結局,他隻知道,從他選擇清空慕值投放藥劑開始,一切便已回不了頭。
他覺得自己的心口開始無端地悶疼起來,頭腦也有些暈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