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西汀坐下:“我失憶了,記不清這些……恬恬可以和我聊聊嗎?”
“好呀,哥哥想知道什麼?”
“就說恬恬住的基地吧。”
小女孩回憶:“圓月基地不大,常常運轉困難,但領主叔叔會親自去感染區狩獵,把食物分給我們。”
“我很小就在基地的育兒院,爸爸媽媽們都很照顧我。”恬恬終於忍不住低下頭哽咽:“可是,最近所有人都生病了,變得沒有力氣、身體很燙……”
也因此,基地才會被人輕鬆闖入。
看著麵前低落的小女孩,付西汀伸出手。
“哥哥?”
付西汀微笑:“不是擔心嗎?我送你回家。”
恬恬眼睛裡亮亮的。
……
感染區範圍很廣,兩人在附近一個高速公路的休息站過夜。
休息站沒有人,停水停電,一樓的超市被搜刮過,沒有留下任何食物,還好休息站後是一個小池塘。
付西汀走到池塘邊,用空罐子取了水,搜集了樹枝點火加熱,喝了一口。
呸,酸中帶苦,味道怪怪的。
但休整完畢,準備出發時,付西汀還是灌了幾瓶水備用。
根據恬恬的描述,沿著高速公路一直向西就是圓月基地的位置。
順著公路走了半小時,前麵出現了一大片蠕動的紫紅色變異灌木,像被穿在簽子上的魷魚須。
這種灌木在末世遍地都是,恬恬很熟悉:“哥哥,紫藤木怕火。”
付西汀掏出打火機。
《烤魷魚須》。
障礙排除後,露出了被灌木遮掩的五六輛報廢汽車。
走近觀察,這些汽車年代久遠,車架已經輕微風化了,內部落滿灰塵。
付西汀從中找到了駕照、錢包,散落的鉛筆和沒開封的香煙。
打開錢包,裡麵有一張證件,上麵沒有記名,隻印著一行字:旭日基地通行證,元年12月1日頒發。
付西汀問恬恬:“今年是幾幾年?”
“末世爆發的那一年算元年,現在已經是06年了。”
“恬恬知道旭日基地嗎?”
恬恬點頭:“知道,旭日基地是華國最大的基地——就是他們來抓我的。”
付西汀瞬間對旭日基地沒有了好印象,草草將搜集到的雜物裝進背包。
晚間在車內休息,白天繼續向西走,付西汀再沒有遇到過小女孩以外的其他人。
一路上,恬恬聊著育兒院的夥伴,基地的趣事,付西汀也對末世的常識有了大致的了解,不至於之後進基地時出紕漏。
他漸漸習慣了和小女孩的旅行。
……
清晨,恬恬正不熟練地紮頭發,小辮子高一個低一個。
自然地接過小姑娘頭繩,付西汀將兩條辮子編得飛快。
難不成我以前是理發師?
分神間,辮子已經編完了,頭繩還係成優雅的蝴蝶結。
我真厲害。
付西汀很滿意。
恬恬也高興地對著路上廢車的玻璃左看右看。
這幾天,因為沒有乾糧,付西汀摘了路邊一些看起來比較正常的野果。
在給恬恬前,他試吃了一顆,味道甜膩膩的,不算難吃,但是烏黑油亮的果核剛接觸地麵,就伸出六條昆蟲腿逃跑了。
付西汀頓時食欲全無。
但他還是摘下了野果作為食物來源,成年人幾天不吃東西尚能撐住,可恬恬太小。
之後的某一天下午,恬恬突然開始咳嗽,手臂上出現細小的紅點,類似過敏。
沒有找到藥品,付西汀隻能用煙絲蘸水塗在恬恬過敏處,希望能起些作用。
半夜恬恬的情況變得更嚴重,紅點越來越多,甚至爬上臉頰,出現高熱。
小女孩無意識地抓撓皮膚,看見付西汀自責的目光,強打起精神:“哥哥,我沒事。”
付西汀為她蓋好毯子。
第二天,恬恬皮膚上的紅點產生了變化,一些細小的羽管從中生出,但她精神好轉了些,見付西汀走過來,露出淺淺地笑。
付西汀試了試她額頭溫度:“難受嗎?”
“不要緊。”恬恬不去看自己異化的手臂,聲音裡滿是期盼:“哥哥,再過兩天,我就能到家了。”
為了不耽誤時間,付西汀背起小女孩,沿著公路繼續走。
他問:“恬恬,水和野果裡有所謂的‘汙染’,對嗎?”
恬恬把臉貼在青年的背上:“嗯……可是,沒有水和食物會死的,我想回家。”
夜深了,在一輛廢舊的汽車裡休息,付西汀看向已經安靜睡著的恬恬。
幾天下來,小女孩身上細小的羽毛已經能看出明顯的曲線,那是一些漆黑的絨羽,像是某種鴉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