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西汀醒來,正對上一雙幽深的眼睛,裡麵醞釀著看不懂的情緒。
麵前年輕的研究員身形高挑,背脊挺拔,深邃的五官沒有一處缺陷,顯得冷峻淡漠。他披散著長發,穿著工作服,手中正記錄著什麼。
見付西汀醒了,他瞬間斂起眼底的情緒。
“俞教授,他剛剛念了您名字誒?”頭上頂著一朵小花的少女好奇:“俞教授和司祭是什麼關係?”
畢竟俞教授來旭日基地時間也不久,兩人難道有什麼過去?
知道少女沒有惡意,俞年道:“不認識。”他轉身去拿測量要用的儀器。
付西汀被束帶緊緊綁住,掙紮了幾下,問:“我居然沒死?”
“死?”少女歪著頭:“俞教授和我給你做了檢測,你身上一點問題都沒有。”
致命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了。
“但是,你身上出現的異樣百分百脫離了人類範疇。”少女解釋:“所以,你可能是世界上第一個能保持神智的異化完全體。”
如果能研究出和付西汀一樣保持理智的辦法,人類就不用怕末世無法避免的異化了。
“我們剛運送你到基地時,各大實驗室都來搶人,俞教授為了把你留下,可是費了不少工夫。”少女轉頭:“對吧,俞教授?”
俞年側過身:“葉枝,不要和實驗體過多接觸——他畢竟是神教的瘋子。”
這個神教的瘋子,可是在夢裡都念著你名字呢。
葉枝沒敢把這話說出來,想起另一件事:“方議長說他會來。”
俞年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頭:“知道了,今天早點下班,你通知其他人,可以提前回去了。”
“好!”葉枝瞬間把疑問拋到一邊,跑得飛快:“俞教授也早點休息。”
現在實驗室裡隻有俞年和付西汀兩人。
付西汀被綁在病床上,放棄掙紮,問道:“我不反抗,可以放開我嗎?”
俞年沒有回應這種廢話,語氣冷淡:“你現在應該擔心的,是十分鐘後方議長的審訊。”
付西汀又問:“你叫……俞年?我們認識?”
冷漠的教授神情變得複雜:“你腦子壞了?”
付西汀秒回:“我失憶了。”
“……”
俞年似乎接受了這個解釋,態度依舊:“不認識。”他走近被束帶綁在床上,看起來乖乖的黑發青年,拿出一管藥劑:“喝下它。”
不等付西汀開口,俞年直接將藥灌進去。
“咳咳!”付西汀被嗆到:“這是什麼?”
“你不用知道。”俞年將空藥管放回衣兜,按動床邊一個按鈕。
付西汀察覺床板運轉起來,床鋪折疊變形,使他換成坐在椅子上的姿勢。
俞年退出房間,關閉了頂燈:“祝你好運。”
走到實驗室外的大廳,正碰上一人,俞年行禮:“方議長。”
方清明點頭,問道:“司祭醒來後是什麼表現?”
“疑似記憶喪失。”俞年補充:“沒有動用異化能力,也沒有劇烈反抗。”
果然。
方清明之前就猜測司祭自身出了問題,但還需要驗證:“他在哪?”
俞年指出方向。
在方清明即將進入房間時,俞年開口:“方議長,司祭是不可替代的實驗體。”
方清明頭也不回:“我有分寸。”
付西汀所在房間的金屬門被打開又合上,俞年摸了摸口袋裡的空藥管,離開了。
……
“啪。”
燈亮起來。
燈下是一位不到三十歲,英俊成熟的軍人,梳著寸頭,穿著軍裝,腰間彆著槍,看上去乾練利落。
付西汀問:“你是方議長?”
方清明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司祭,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看起來毫無攻擊性的青年。
平靜的眼神和記憶中差彆太大,若不是樣貌符合,方清明還以為抓錯了人。
“據說你失憶了。”方清明站在付西汀麵前,將測謊儀器連接在他身上:“我會問你一些問題,每道問題請在五秒內作答。”
“你的姓名?”
“付西汀。”
“你來自哪裡?”
“感染區一處廢墟。”
“你為什麼出現在圓月基地?”
“送一個小女孩回家。”
“你失憶了嗎?”
“是的。”
“瘟疫之神誕生是否與你有關?”
“……”付西汀沉默了:“什麼瘟疫之神?”
儀器顯示一切正常,方清明確定司祭真的失憶了,不禁感到頭疼。
好不容易看到一絲希望。
方清明緩緩拔出配槍。
槍口抵在付西汀前額,方清明注視著被綁住的青年:“你之前被子彈擊中,現在卻痕跡全無,這太奇怪了。”
方清明手指搭在扳機上:“你說,要不要再試一次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