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直抒胸臆 長嘴就要好好說話……(2 / 2)

“一般來說,這種‘殘次品’是要送去銷毀的。”

“他把仿生人扔掉了?”付浩然垂了垂眼眸,細長的睫毛遮擋住那雙漆黑的眼眸,看上去難過極了。

“沒。他說那仿生人對他笑了,像他沒出生成功的弟弟,他一個舍不得就留下來了。以前他就總說自己本該有個弟弟的,但還沒出生就因為意外沒了。”

“付哥,你覺得人類與機械之間能有血緣嗎?比方說,你跟你手上的智能表?”

付浩然搖撥浪鼓似地搖頭,這表上也沒有血呀!

“對嘛,沒有血緣,但那人真的把仿生人當成自己弟弟,那仿生人也沒有發生推測中的異變,他們一起生活了很久,也為彼此做了很多,多到我曾經難以置信的程度。”

“所以,就算血緣這玩意重要,但對於很多人來說,友情、愛情、親情這些偏愛並非獨屬於血脈,也不是非得有親緣才能維係。”

紀寒定定地看向付浩然,話音輕緩,“他們爭吵是他們的事,沒有一個家庭是不存在矛盾的,你不必害怕。”

“不好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你是被人偏愛的。”

付浩然眼眸睜大了半分。

這故事混雜太多超出他理解範圍的詞彙,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聽沒聽明白,隻心感紀寒的話隨春風,能散凜冬三尺雪,留得一片花明柳媚。

沉默了許久,付浩然問:“那我們這哪裡有仿生人呀?”

紀寒:……忘年交好難。

“現在還沒有,等以後吧,以後我帶你去看,”說著,見付浩然麵前的小碟已被一掃而空,他推了推自己沒動過的那份倫教糕,“我不餓,你多吃點。”

另一頭的付熙好不容易平複下來,從房門裡走出,才發現,本應在家裡好好待著的付浩然不見了!

心口一陣驚慌忽至,屋內的報警器沒有啟動過的痕跡,他連忙打開智能表的定位係統,卻見導航定位上,付浩然的位置與他現下站著的重疊了起來,乍一眼簡直是個靈異故事。

他剛想折回房間,去找周溫文幫忙,不帶停歇地將手機切到通訊頁,準備聯係物業調取他家門前的監控,就看見,他通訊裡有一個新好友提醒。

綁架?付熙下意識想,能這麼快就得到他的通訊方式,估計是熟人作案。

他即刻點開,隻見備注上寫了一句:[付浩然來我家了,紀寒]

哦,是“拐賣”。

付熙一時之間不知該鬆氣還是該生氣。

等他急急忙忙下了樓,招呼著徐姨進了紀丹揚家,入目就是兩位小孩正對著蜷縮在軟毯上,合著眼,在與周公夢會。染得周遭儘是恬靜與美好,能夠消弭這一日下來心底積攢的全部戾氣。

付熙輕手輕腳地將付浩然抱起,聽到小孩在自己耳側,半夢半醒地囈語:“小紀……”

他低頭一笑,心想,也不知這小家夥做了什麼關於好朋友的美夢。而後就聽付浩然緊接著來的一句帶有饞意的:“好次。”

付熙:?夢裡還想著吃同學是吧。

上樓後,付浩然才徹底從短暫的睡夢中醒來,隻是腦袋還有些發懵,左右張望了一番,最後定在付熙身上,問道:“爹爹呢?”

付熙:“被我罰去麵壁思過了。”

付浩然揉了揉眼睛,好讓自己打起精神,鄭重道:“對不起,害泥們吵架惹。”

“你倒什麼歉呀,”付熙就著地毯坐了下來,彎著腰與付浩然平視,“說起來,應該是我該謝謝你呢。”

“特彆感謝你今天把溫文拉住,讓我們有機會把話都說出來,我們是隻要把話好好說出來,就能和好,就能解決很多矛盾的關係哦。”

付浩然不能理解,良久,嘀咕了一聲:“可嗦出來就能解決,為什咩,幾前都藏心裡?”

尤其是,他們每天都能見麵,每天都能說那麼多話。

“因為不是每個人都有把一些事說出來的本事和勇氣的。”

成人的世界裡,有許多顧忌、許多考量,會瞻前顧後,會擔心自己承擔不起說出來的後果,會擔心一切心思在對方眼中都隻是無理取鬨的笑話。

可又都想讓對方好,最後鬨出一廂情願的自我感動。

付熙伸手捋順了一下付浩然那因睡覺而翹起的呆毛:“坦誠待人是件非常需要勇氣的事,而‘表達’更是一項了不起的能力。”

“並非所有人都懂得如何清晰地把情緒表達出來的,甚至可能連自己情緒的症結在何處都摸索不出。隻知道‘他這樣,我不開心了’,蠻不講理地要求對方成為自己肚子裡的蛔蟲,繼而開始冷戰,希望對方能從自己的異常表現中有所表現,撫平連自己都捋不清的煩悶。”

“可似……介樣也太難惹。”付浩然一臉苦惱。

“是呀,特彆難,所以才說是蠻不講理的。又不是所有人都能聽出對方話裡有話,甚至常會把彆人的示好,當成疏遠。畢竟哪怕離得再近,人的心與心之間,始終還是隔著層皮囊的。”

“介樣呀……”

付熙點點頭,溫聲道:“對不起呀,讓你擔心了。”

“浩然可不要學我們這樣白長了張嘴,平時什麼要緊話都不說,你要是有喜歡的人,就直接告訴他,讓他知道。”

“好哦!”

付浩然完全明白了。

人生難逢一知己,回房間的第一件事,他果斷地給紀寒發了條語音消息。

付大俠:“小紀!瓦喜歡泥!”

紀寒猛咳了幾聲:啥玩意?

付大俠:“謝謝泥!瓦們永遠似好友!會儘全力保護泥的!”

紀寒抬頭瞄了眼天花板,完全不明白他樓上的那位住戶又在搞什麼突發奇想。

不過……好歹聽起來已經沒什麼大事了,他小鬆了一口氣,弄不清自己為什麼非得去理會那與他不相乾的家庭倫理事,但還是應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