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在對角巷(上) ……(2 / 2)

瓊斯?西奧多莎好像想到了什麼,卻轉瞬即逝,如同抓不住的風在她臉上掠過。潘西忙著附和,和嘉德麗雅一起辱罵那位不長腦子的前任副主編瓊斯女士——噢,西奧多莎想起來了,同時不動聲色地看著那張空空的辦公桌,最終在她們二人數落的空隙裡恰到好處地插話:“是那張桌子的主人嗎?桌上擺著什麼呀?”

“肯定是那個女人的檔案……啊……”嘉德麗雅一拍巴掌,手鏈與鐲子上的寶石又發出丁零當啷的聲音,“上麵肯定有她的地址!我要派三隻貓頭鷹讓她處理完公事!”

她一揮魔杖,讓辦公桌上的文件袋飄到她手上,不顧潘西和西奧多莎探索的目光,開始一頁一頁翻看那位瓊斯女士的檔案:“維歐萊特·珀利亞·瓊斯,出生於1955年——誰要看這個?家庭成員……配偶,子女……家庭地址——噢,梅林,這是哪兒?”

“這條街好像在南肯辛頓那邊。”西奧多莎解釋道,“離這裡有些距離。”

“但是我猜貓頭鷹可以寄到。”潘西毫不猶豫地發表自己的看法,“給這個女的寫信,讓她明天上午之前把工作寄給你,不然我們可以去查她的血統是不是純正。”她為自己絕妙的想法露出一個陰險的笑容。

“這沒有用,潘西。”嘉德麗雅又往後翻了幾頁,不開心地把文件丟到桌麵上,翹著嘴巴,“她丈夫是弗利家的人!你自己看嘛。”

西奧多莎也跟著潘西一起開始看那一格檔案:配偶那一欄後麵跟著奧利弗·卡斯帕·弗利·勒維斯這個長長的名字,中間那個“弗利”近乎要灼傷她們的眼睛。西奧多莎還悄悄瞥了一眼子女那一欄:索菲婭·奧菲利婭·勒維斯,霍格沃茨聽起來似乎有這個人。她再往上麵看,發覺瓊斯女士有著一張寧靜祥和,但不笑起來卻有幾分英氣的臉,與她貧瘠記憶裡那位格蘭芬多學姐的麵龐有幾分相似。她顯然是她的媽媽,但這張臉再加上瓊斯,總讓西奧多莎模模糊糊還能想到誰……

“那你去問問瑞安先生?”潘西給嘉德麗雅支招,“瑞安·弗利先生也姓弗利,或許恰巧知道這位親戚是不是一個真的弗利?萬一他是假冒的,對吧?”

西奧多莎不得不承認潘西這時候十分聰明。嘉德麗雅馬上眉開眼笑,心情很好地拍拍潘西的手臂,表示她馬上把文件和信帶去貓頭鷹郵局寄掉——“瑞安反正會一直在的。”她笑著眨眨眼,“他被黑魔王大人下令在對角巷巡查商鋪,順便查那些店主的血統證明。”

“他也加入了食死徒?”潘西拍了拍巴掌,臉上的表情交雜著崇拜與好奇,“這麼年輕……”

“我爸爸說黑魔王大人說了,我們需要新鮮的血液。”她略帶驕傲地昂著下巴,目光灼灼,“而且他已經授意德拉科在霍格沃茨集結一批年輕信徒——這可比巡查來的光榮,潘西。”她打趣般撞了撞潘西的肩膀,“年輕有為呀。”

潘西的麵頰上泛著緋紅,也不知道怎麼的,竟把這句話當做誇讚她自己的似的。然後嘉德麗雅讓她們小坐片刻,等她寫完信便帶她們去對角巷逛逛:“今天真熱,我們可以去吃點冷飲,再看看脫凡成衣店有什麼新品上市。約書亞說他給我訂了最新款的包包,不知道今天到沒到提貨日期——哦潘西你肯定很喜歡,妖精手工織造,還用粉水晶們拚出花和天鵝的形狀,像一朵蓬鬆的雲。”

西奧多莎難以想象那是什麼樣子的包包,但很淑女地沒有吭聲,隻是坐在一邊等待嘉德麗雅寫完信。潘西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嘉德麗雅八卦,後者也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潘西,直到飛速地寫完那封信後帶著她們倆下樓,把信件和一堆文件甩給了一隻貓頭鷹:“幫我送到這個什麼什麼……”

“南肯辛頓。”西奧多莎接過嘉德麗雅手裡隨手抓著的檔案紙繼續,一字一句報給那隻貓頭鷹聽。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潘西和嘉德麗雅交換了一個有些鄙夷的眼神,但最終還是化為一片和藹可親,一人一邊拉著西奧多莎要帶她去脫凡成衣店看衣服和包包,全然把冷飲店和麗痕書店忘在腦後。西奧多莎隻好隨手把那位瓊斯女士的檔案紙疊起來塞進自己背著的小包裡,然後跟上這兩位大小姐的腳步。

八月的倫敦並不算熱,但嘉德麗雅與潘西的心確實燥熱。她們精致的小皮鞋踩在對角巷的蕭條上,咯咯的笑聲在空無一人的街頭傳得很遠很遠。西奧多莎沉默地注視著街道兩側關閉的店鋪,還有坐在店鋪裡興致缺缺的店員或是店主。脫凡成衣店的女老板並不在,代替她位置的是一位油頭粉麵的男巫——他臉上掛著的微笑讓西奧多莎覺得有些過於諂媚了,尤其是接過嘉德麗雅從手包裡拿出預訂的單號後,這種諂媚近乎變成了一種獻媚了。他一邊差使手下的女服務生去倉庫裡拿包,一邊手勢翻飛,替嘉德麗雅推薦時新的絲綢巫師帽、采用了最新布料製成的輕薄巫師袍,還有更多零碎的小玩意兒。潘西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一條泛著神秘的淺藍光澤的珍珠項鏈,對上麵歪著的絲綢蝴蝶結愛不釋手。嘉德麗雅則捏著小包打量新的一係列女裙,最終搖了搖頭,格外挑剔地嫌棄這種紫色不好看:“現在流行這種顏色了嗎?”

“是是是,尊貴的小姐。”油頭粉麵的男巫點頭哈腰,“這是最新款的設計——小姐,這種大麗菊紫可是我們巴黎的設計師們分外推崇的顏色,而且很襯你們這種美麗優雅的年輕女士的膚色,不是嗎?和您的那款包也很般配——您看這件裙子,上麵的粉水晶……”

“好了好了,我不需要你在這裡瞎說八道。”嘉德麗雅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我自己看就行了——你去幫潘西把那條項鏈拿出來。試試看,潘西,我覺得它很適合你。”

潘西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興奮:“我也這麼覺得……”

她們便又一次走到一起,小聲地談論起這些項鏈與吊墜、耳環和手鐲,同時差使那位男巫拿了好幾條項鏈在脖子上比對。西奧多莎安靜地靠在櫃台邊上,近乎與櫃台融為一體,實在樂得清閒。由於無聊,她索性開始翻看那位服務員小姐不小心落在櫃台上的訂單名冊,在心裡默數上麵各種來自純血二十八家的姓氏究竟哪個出現了幾次——卻在翻到某一頁時依稀聽見那邊的聊天裡居然帶上了自己的大名。

“多莎,快過來。”潘西不給她反應的,朝著西奧多莎抬起下巴——於是她隻好有些不情不願地走到那堆由項鏈、手鐲與各類珠寶堆成的櫃台,剛站穩便被嘉德麗雅挽住手臂:對方的聲音甜甜的,向自己道歉說前一陣沒來得及給她購買生日禮物,所以今天幫她補一份。

“這倒也不必——您的心意比禮物來的重要的多,而我已經領了您的好意了,亞克斯利小姐。”西奧多莎下意識想拒絕嘉德麗雅的橄欖枝,卻被潘西搖晃著手臂——後者邊笑邊說反正隻是一份禮物,而且我們也看見了很適合你的東西。“多莎不會連這點麵子也不肯給亞克斯利家吧?心意是收到了,但是你不拿麗雅為你準備的禮物,鬨得好像她在欺負你一樣呢。”潘西拉長了聲音,“而且你想呀,你的朋友布雷斯是嘉德麗雅的……”她還未說完,便被嘉德麗雅本人打斷:“布雷斯是我的表弟吧?那多莎就像我的表妹一樣了,不是嗎?我還挺期待你們能夠——噢,潘西,我不是那個意思。”她打啞迷般和潘西互相對視、眨眼,“如果你肯放下德拉科的話,布雷斯也不算是個很壞的選擇,這一點我是絕對把你放在第一位的。”

“彆開玩笑啦麗雅。婚約時間未到,一切皆有可能,我們都沒必要這麼著急。”潘西笑得有些危險,黑色短發襯得她的眼睛裡不像是笑意,更像是咄咄逼人,“未來的事就交給未來吧,我個人建議我們先把那個發箍拿出來,給多莎戴上看看。”

西奧多莎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隻精致的發箍,層層疊疊的絲綢在燈光下泛著不同的色彩,從珠光白到米白。在發箍邊沿還點綴著碎鑽與小粒的珍珠——那位油頭粉麵的男巫一邊小心地拿出發箍,一邊大肆宣揚這枚發箍用了什麼什麼魔法導致它在不同的光照下會有不同的顏色,包括這些鑽石與珍珠也都是從哪件首飾上拆下來重新固定在發箍上的。他講到激動之處甚至要差使那位剛拿著嘉德麗雅預訂的粉色小包來到前台的女服務生再去拿店裡的相冊,給她們展示有哪位二十八家的貴婦曾經戴著這個發箍,配合她的珍珠鑽石項鏈與鑲嵌著碎鑽的鵝絨鬥篷和全套白色禮服參加布萊克小姐與馬爾福先生的婚禮。西奧多莎被他的口若懸河和一串又一串的名字說的頭大,但潘西和嘉德麗雅聽得倒是有滋有味,催著那位女服務生去拿相冊。那位倒黴姑娘不得不再次走回店後,替小姐們拿了相冊,然後泄氣般靠在櫃台上,卻又忽然跳了起來:“朗先生,我記得這一隻發箍好像已經被Ab……小姐預訂……”

“彆瞎說八道。”朗先生迅速地打斷她的話,露出一幅嗬斥的表情大罵道,“胡說!呸!我看你根本不想把好東西賣給漂亮的小姐們,所以自己胡攪蠻纏。我怎麼不記得這事?”

“沒人預訂嗎?沒人預訂的話我就買下來送給多莎妹妹了。”嘉德麗雅和潘西欣賞完那張照片後好像也覺得這隻發箍很漂亮,對視一眼後便見嘉德麗雅拿出錢包,詢問這需要多少加隆。朗先生眉開眼笑,一邊報價一邊差使那位女服務生趕快把發箍包起來:“小姐們需要什麼顏色的匣子?墨綠色帶銀色鑲邊的怎麼樣?我們免費提供禮物包裝手續——哦,是給這位小姐的嗎?小姐的藍眼睛很漂亮,不如就選擇克萊因藍的包裝紙還有這種暗金色的蝴蝶結。嘉德麗雅小姐的手包是需要什麼顏色的包裝紙?這種淺藕粉色的怎麼樣?還是您身上的粉綠色?噢這種顏色真是好看極了,您實在太有品位了……”

他一邊揮動魔杖給小姐們展示不同顏色的包裝紙和絲帶,一邊諂媚地接過嘉德麗雅手裡大把的金加隆放進櫃台,像一隻翩翩飛舞的大蝴蝶。西奧多莎微微皺著眉,走近那位正忙著用魔杖施展魔咒給她的那份“禮物”包裝的服務生小姐,低聲開口:“你說你記得這件東西被預訂了,不如我們再看一眼那本訂單名冊來確定一下……”

但誰料那位小姐猛地一顫,不停地搖頭:“沒有的事,尊貴的小姐。就像朗先生說的那樣,是我記錯了——給您,您的禮物包好了,脫凡成衣店祝您生日快樂。”

“是怎麼了嗎,尊貴的小姐?”朗先生也包好了嘉德麗雅的手包,有些冷酷的藍眼睛朝著她們這邊看過來。西奧多莎隻好接過那份包裝好的禮物,搖了搖頭:“沒什麼,我隻是覺得她包裝禮物的手法很好,包裝的也很漂亮,我很喜歡。”

朗先生刹那間又露出諂媚的笑:“身為麻種,她能得到您這樣尊貴的小姐對她的讚賞,簡直可以稱得上是過於抬愛啦。”

西奧多莎隻覺得這句話讓人毛骨悚然——她不敢再看朗先生和那位女服務生,隻是跟著嘉德麗雅與潘西離開了脫凡成衣店。外麵的陽光並不毒辣,但西奧多莎卻覺得有些渾渾噩噩的:他為什麼要特地強調一句“麻種”?是為了順應現在的政//策還是隻是輕描淡寫地一提?嘉德麗雅和潘西就好像沒聽見這句話一樣繼續拿著包包,踏著小皮鞋走在她們的血統賜予的特//權下,可西奧多莎沒由頭覺得這句輕飄飄的話語格外刺耳。諾特家族不算是純血統理論的得力支持者,畢竟家族的草藥中間商身份決定了他們家的人需要與各種巫師打交道——這也導致西奧多莎一直忽視著這些理論,直到這些理論以一種自然的方式入侵了她的世界。

她不喜歡,卻無可奈何——因為這是新//政//策,是魔法部下的命令,更是黑魔王希望他們做的。

2000年的八月,戰爭已然過去了兩年,對角巷也逐步恢複了原本的繁華。一身白色係褲裝、撐著陽傘的諾特小姐剛從脫凡成衣店出門,手裡提著一份精致的包裹:裡麵裝著潘西·帕金森在1997年八月曾試戴過的那條泛著淺藍光澤的珍珠項鏈。她順著來路走著,沒由頭想起兩年前的那個午後——笑得諂媚的朗先生與那位麻種女服務生的麵容短暫地浮現在她眼前。她在脫凡成衣店沒能見到這兩人,而新負責的女巫也說不上他們倆的去向,就好像他們從未存在過一樣。他們或許隻是恰巧調休,或許換了份工作,也或許,他們死在了戰爭裡,不過沒人在意罷了。西奧多莎稍微轉了轉自己的陽傘,任由八月的陽光打在她的臉上,襯得諾特小姐的金發更加美麗。她微微抬頭,眯起眼睛注視著太陽,總覺得恍然間也好像回到了兩年前——隻不過她的身邊不再有潘西·帕金森或是嘉德麗雅·亞克斯利。

她的腳帶著她走到了一家冷飲店,在落座後放下手上的包裹,豎起菜單開始挑選冰激淩。她眼角的餘光瞥見有人在她麵前落座,便從菜單上抬起眼,一雙藍眼睛裡的情緒波瀾不驚。

“Hace mucho tiempo que no nos vemos,se?orita.*”他說,鴿灰色眼裡好似藏著無限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