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間剛過,斯萊特林們便在男女學生會主席的帶領下朝著公共休息室走去。德拉科·馬爾福走的飛快,潘西·帕金森也跟的飛快。那群可憐巴巴的斯萊特林新生們隻好跟在六年級的級長後麵——那個廢話多多的迪克·哈珀。他正興奮跟克拉布和高爾手舞足蹈地講著什麼八卦,上躥下跳的像一隻猴:“恕我直言,你們也得讓頭兒給你們個級長當當:這滋味太舒服了,我剛拿到這個徽章就發誓要給那群格蘭芬多扣分,哦,我可以現在馬上給格蘭芬多扣了分!扣十五分,因為瓊斯、克拉克森和克裡維是三個肮臟的小泥巴種。”
他們恰巧路過學院沙漏,但格蘭芬多的紅寶石們並沒有掉下十五個來,而是隻掉下了十個。
“啊?什麼意思啊?怎麼就扣了十分!”哈珀看起來要拋棄他的學弟學妹們,直奔著沙漏而去,然後被忍無可忍的德拉科·馬爾福一個回身揪住:“回來!哈珀,誰讓你亂跑了?”
“頭兒你在的啊?我還以為頭兒要送嫂子先回宿舍呢。”哈珀對著潘西的背影擠眉弄眼,換來德拉科頗為憤怒的一瞪,轉而拎著他閃過潘西,飛快地往前走。克拉布和高爾推搡著那些小孩們,好不容易擠出一條路,肆無忌憚地黏在德拉科的後麵,引得潘西險些破口大罵:她被嚴嚴實實地與德拉科隔開來,而站在後麵的米莉森·伯斯德忍不住噗嗤一聲。
“他話真多,難怪上一任校長在時選了瓦塞先生當級長。”布雷斯的聲音從西奧多莎身側傳來。紮比尼先生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了出來,刻意放慢了腳步——西奧多莎知道,他這是暗示她走慢點,最後合情合理地落到最後。但是她此刻還有一些生氣:西奧多莎並不清楚布雷斯加入的特彆調查組隻是一個單純的、維持更為嚴苛的教學秩序並且跟當年的鄧布利多軍唱反調的組織,還是一個食死徒預備役俱樂部?而布雷斯對此的打算居然是閉上嘴巴,瞞了她快一整個暑假——她悄悄打量著布雷斯抿著的嘴唇,心想他這張嘴裡究竟藏著什麼,又有多少心事被他放進肚子裡,再也不拿出來?
他們慢慢落在了人流的最後麵,等格林格拉斯姐妹倆和站在最後、領著幾個跟不上大部隊的新生的伊斯梅爾·瓦塞也走到他們前麵後,西奧多莎主動朝著右邊拐彎,帶著布雷斯來到了他們約好的地點:小魔藥教室的門口。她本以為對方會在這裡開誠布公地告訴她什麼,卻沒想到布雷斯進了教室,她隻好也跟上,還幫這位不知道怎麼點亮教室的紮比尼先生施了個光明咒:他們並肩站在坩堝與魔藥材料前,看起來甚至有點像在上課。
畢竟他們倆在前六年都是魔藥課的搭檔。彼時的潘西還沒放棄黏著德拉科的習慣,而米莉森和達芙妮並不想同男生一起製作魔藥。於是,一直都是西奧多莎主動跟布雷斯站在一塊:她對布雷斯的魔藥水平十分了解,如果沒有她當他的搭檔,布雷斯能夠浪費無數藥材,做出一鍋稀爛的魔藥。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居然還沒登上斯內普教授的留堂名單——也許是因為斯內普教授在護短的方麵已然達到了一種標準,一種隻要斯萊特林的學生能夠做出一點什麼魔藥、哪怕隻是一滴,他也覺得他們並不需要額外的輔導的彈性標準。
這就造成了布雷斯的魔藥成績看似很好,實則外強中乾——筆試他還能依靠課前死記硬背,實踐考試的話:西奧多莎不知道他是怎麼通過那麼多次考試的,因為霍格沃茨的實踐考試按照姓氏的首字母順序入場。諾特的N與紮比尼的Z注定他們倆永遠不可能同一批進考場。
“……先從你最想問的開始吧,多莎。”布雷斯開始從那一堆材料裡挑挑揀揀,拿出了一袋月長石粉,“我忘了做斯拉格霍恩的暑假作業,或者你再等等,等我做好……”
“你加入了特彆調查組——馬爾福嘴裡說的特彆調查組,是我們五年級時的那個,還是一個新的……”西奧多莎頓了頓,攥著衣擺的手由於用力過猛而有些泛白。她想起那天嘉德麗雅·亞克斯利的男朋友、那位來自弗利家族的食死徒曾大放厥詞,表示德拉科·馬爾福將在霍格沃茨成立一個組織:“一個新的食死徒預備役組織?”
她說出這個詞後不去看布雷斯,竭儘全力抑製著自己的情緒,一雙藍眼睛看起來淡淡的、並不會過分激動或是憤怒。食死徒,又是食死徒——為什麼她身邊的人總是這麼喜歡為一個虛妄的目標前赴後繼?
“……是卡羅教授要求他重啟的。卡羅教授們在前來教學前特地打聽了烏姆裡奇高級調查官的所做所為,在征求了她的建議後,他們打算重啟當年的特彆調查組……用來防範鄧布利多軍的遺民。”他挪開了視線,由於緊張而將月長石粉往坩堝裡倒了一大捧:斯拉格霍恩教授看了可能會當場心疼的暈過去,“那群麻瓜出身的巫師已經開始抱團取暖,甚至下了火車後就成群結隊地進入霍格沃茨。德拉科說根據他對韋斯萊、隆巴頓還有洛夫古德的了解,他們遲早會重啟鄧布利多軍……對教學秩序和新政策進行抨擊。而卡羅教授們都是食死徒出身……所以,多莎,我也並不太清楚:卡羅教授們也許會打算讓我們從事相關的工作,也許不會,畢竟黑魔王的最終目的不應該是攻破一座學校。”
“……你最好是真的不清楚,而不是打算用你對待那些交際對象的油嘴滑舌去蒙騙我。”她側頭看向他,一雙藍眼睛裡似燃燒著一簇火焰,“我是食死徒諾特的女兒,紮比尼——我父親現在還在牢裡,我不需要在想辦法得到探視他的機會前還得解決怎麼順便去探視你的問題。”
她說的隱晦,但布雷斯還是聽出來她在擔心他——雖然這般話語從她嘴裡說出來更像一種詛咒。
“啊,真刻薄,小諾特。”布雷斯搖了搖頭,甚至由於分心看向自己青梅竹馬的諾特小姐那雙迷人眼眸而忘記了自己攪拌到了第幾圈,“你咄咄逼人的樣子還是那麼美麗——我靠,我在說什麼!”
“都說了彆用那種油嘴滑舌的調調跟我說話——你看,你又開始了,我不是你需要諂媚的那些小姐們。”西奧多莎抱著手,注視著慌亂的布雷斯扔開攪拌棒的行為,“你甚至胡亂恭維我,難道你熬製的是胡言亂語藥劑嗎?”
“我沒有。”布雷斯抓回攪拌棒,繼續攪拌坩堝裡的液體,絲毫不在乎緩和劑需要的是順時針的攪拌還是逆時針的攪拌,“並且,我是真的不清楚。所有七年級的斯萊特林男孩都加入了這個組織,明天德拉科會給我們開會、講述管理章程,到那時我會了解更多的東西——我目前隻是知道,我們會重點防範韋斯萊、隆巴頓和洛夫古德,同時協助卡羅教授頒布新政策,還有定時宣傳最新的教育令,並且檢查學生的血統證明。”
“噢,副主席閣下真是博學強記。”西奧多莎諷刺道,“唯獨忘了通知他的朋友一聲。”
“多莎,你覺得我該告訴你嗎?”他望向她的眼睛,直接放棄了攪拌,任由那一鍋液體變成奇怪的白色:白色霧氣彌漫中,他試圖抓住那雙藍眼睛裡的情緒,最終自嘲般笑道:“我如果在暑假就告訴你這件事,你怕是要直接從壁爐裡回到諾特家。”
“因為你不會去結交一個未來的食死徒,諾特小姐。”他撐著桌麵,表情裡除去自嘲,還有絕望,“而我也是在登上霍格沃茨特快、去跟德拉科交流了一番後才知道這是個什麼組織。”
你讓我該如何去麵對你呢,莎莎?畢竟我也對此一無所知,可如果我拒絕了德拉科的邀約,克裡斯托弗·亞克斯利便會徹底拿捏著我的紮比尼家。我自始自終都彆無選擇,唯有接過德拉科遞出的橄欖枝。
“……這不是隱瞞的理由。”在他的注視下,西奧多莎搖了搖頭,“這隻是你逃避的借口,布雷斯——就好像我對你生氣這件事隻要被你往後拖,我就不會對你生氣了一般。你至少可以先解釋一下你加入了一個什麼組織,但你不知道你會去做什麼。我會聽的,哪怕你要去當食死徒我也會聽的,大不了我對著你火冒三丈後再讓你冷靜地想想。布雷斯,我可是你的……”她說到最後忽然啞了嗓子,有些發愣地看著布雷斯那雙灰色的眼睛:他剛剛造就的水汽散去,現在他們臉對著臉,她可以清晰地看見布雷斯有些泛紅的眼圈,再透過他的瞳孔,看見倒映在他眼中、表情已經失去控製的、一臉傷心的自己。
“……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青梅竹馬,多莎。”布雷斯扭過視線,替她先說出了答案,“是我的錯,我不該……怕你對我生氣。”他低下頭,無比誠懇地表示,有關特彆調查組的事情,他不會再隱瞞她:“我不想成為你眼裡的第二個食死徒,我……我很抱歉,關於諾特先生的事,怎麼抱歉都不為過——提起你的傷心事,還是在這裡提起你的傷心事,我真的是個混/蛋,多莎。”
“……我接受你的道歉,布雷斯。並且我已經對你生完氣了——所以下麵這句話不是我的氣話:你的魔藥已經完蛋了。”她心平氣和地嗅了嗅空氣,察覺到這股氣味足矣讓她倒頭就睡後捂住鼻子,覺得布雷斯能獨立做出緩和劑簡直難如登天,“你也快點捂著鼻子,我可沒辦法把你搬到男寢去。”
“好。”布雷斯捂住鼻子,被西奧多莎領到了第二張桌上,注視著對方重新選好緩和劑的材料後對著那邊的魔藥一揮魔杖,徹底清除了那堆氣味,才肯放下手。
“你自己做,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她頓了頓,又像是想起什麼一般,開口詢問了第二個問題,“你在車站時單獨跑走,跟潘西說你辦了點私事——實際上你拿著一堆羊皮紙……啊。”
她望向布雷斯,表情複雜:“你又去找你的代筆幫你寫作業了?難怪你沒做緩和劑作業。”
布雷斯咳嗽了一聲:“我隻是讓代筆幫忙寫了那些很無聊的論文而已,其他的作業都是我自己做的。”
“開始逆時針攪拌三次,布雷斯——你真舍得花錢。”西奧多莎指導著對方認真攪拌,“還好你沒讓他幫你熬製魔藥。”
“那是另外的價錢。”想起那個美國佬的身影和坐地起價的嘴臉,布雷斯忍不住狠狠攪動著魔藥,“我沒那麼多閒錢給她,而且熬魔藥我自己就可以。”
“你最好是。熬製緩和劑的第三步是需要藥劑沸騰幾分鐘?”
“呃,十分鐘?”
“那造出來的魔藥可以讓人昏迷不醒!七分鐘,布雷斯,隻需要七分鐘。”
“七分鐘,七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