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個事,許願就想起了,她總能聽到李述天天問於醉,“昨天晚上籃球場和你表白的那個女生你答應了嗎?”“三中的女生都追你追到這裡來了啊。”“那個妹子是真的很正啊。”諸如此類的話。
許願撇撇嘴“關我什麼事。”
“要不你試試就知道了。”於醉說著,往前靠了好幾分,兩人中間隔著桌子,他的臉在眼前放大,鼻梁很高挺,線條流暢,長相偏硬朗。
眼眸不是很純正的黑,偏棕色的,好看的像是琉璃,許願不卑不亢的,盯著他的臉看。對方語調上揚,她一時間不知道於醉是不是在開玩笑。
瞪著他半晌,閉上眼睛長歎一口氣,有些想揍人,下一秒睜開眼。
“你還要不要臉,連自己的兄弟都想泡!”許願壓著聲音,但是聽著咬牙切齒的,惡狠狠的,卻凶不起來半分,在控訴他這樣的行為有多過分。
於醉聽完悠然笑了,聽著好像是挺過分的啊,可是誰家的兄弟這麼乖啊。
“行,我的錯。”
許願想起問正事,她是太害怕了,但是跟蹤的事情也隻是心裡的猜想而已,沒有想到於醉那麼上心。
“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徐銘啊,徐銘也住在十裡巷,你不知道嗎?”他手裡轉著一支筆。
聽到徐銘這兩個字,許願的第一反應是年級裡一直保持在前三位的那位人,但是應該不是吧。能同名同姓的還真不多。
“不會是成績好的那個吧!”
於醉摸了一下腦袋。
“不是他還能有誰,就那天下午的時候他也在的。”
“他也跟你們在一起打架嗎?”
於醉來了興趣,閒懶的翹了個郎腿。
“那小子才和我們一起打架呢,他隻圍觀。”
“啊?”許願開始疑惑了“那他為什麼在你們那群人裡還混了個哥的位置?”
於醉掀起眼皮“因為他一般出手打人對方要進醫院。”
是這樣的嗎,許願懷疑是於醉的話裡用了誇張手法,以達到嚇人的目的。腦海浮現起那天下午看到他時的那半張臉,看著挺安靜的啊,頂多就算個高冷嘛,可是為什麼打人那麼厲害,成績還好啊!
“他不是個好學生嗎?”
於醉抱著手臂吊兒郎當的問麵前的姑娘:“誰說的成績好的就不能打架了,壞成績的就不能是乖學生?”
這個事情不好說,不能完全否定或者肯定。
“反正你不是好學生。”許願不知道怎麼回答,那一刻隻覺得自己所了解的東西還是太少太少。
對方不願意了,於是反駁“你這叫帶著有色眼鏡看人!”
許願今天跟他杠上:“那乖學生會抽煙,會打架,會曠課成績還不好嗎?”
於醉氣笑了,點頭承認“得,我不是。”往前湊了幾分,聲調比剛才小很多:“你是好學生,行吧。”
許願訕訕的笑了笑搖頭,有些尷尬的說:“巧了,我也不是。”
數學課代表收作業,挨個的收到後麵來,許願轉過頭把作業本拿出來,收完許願的,就不再往後收了,因為於醉的作業從來沒人拿到過。
“你住十裡巷,裡麵有個酒鬼你知道吧!”
許願看他的眼神有點複雜,好像確實是這樣,不過他是怎麼知道的。
下一秒神經大條的問他“你是不是也跟蹤我啊!”
於醉來了興趣似的,拆了一顆牛奶糖喂到嘴裡,語氣調侃。
“喲,許願,不錯啊,還學會自戀了。”
她從開學時立的高冷人設現在碎了一地,害羞又不好意思的笑笑:“開個玩笑,開個玩笑而已。”
糖在他嘴裡滾了一圈,他並不打算放過我,聲音含笑:“你會開玩笑,開個玩笑還往自己臉上貼金。”
許願當即想拍桌子跟他爭論一番,什麼又叫她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換著法兒的說她自戀呢。
他手裡的糖紙沒有扔,手指揉著,發出塑料間相摩擦的呲呲聲。
“那個酒鬼是他爸。”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不再輕浮了,有些鄭重嚴肅又帶著點兒冷漠,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一樣。
他說完再去看許願的神色,如他所料,還是有點驚訝的。徐銘那小子憑一張臉,沒少女孩子追,可是知道他的家庭情況之後,大多數都沒有開先那樣的熱情,有些甚至在背地詆毀他。
倒是有個叫舒窈的,一直追他,追了好幾年,那姑娘確實是勇氣可嘉。不過看著也不像什麼善茬。
於醉抱著手臂,一副大爺大的樣兒問許願“你是不是怕他啊。”
“有那麼一點點。”
徐銘那一身黑裝扮,怎麼看都像拐賣少女兒童的不良少年,許願上初中的時候,也是走讀,有天晚上回家,樓道裡麵沒有燈,身後又有腳步聲,那段時間網上到處都在傳人販子的事情,因為這件事,許願後來隻要一個人走,看見有人跟在她後麵,她就不安。
而且上次那件事情,許願還沒有緩過神來,不怕才怪,於醉的鞋尖了點她的鞋子,豪氣十足的開口:“這事兒簡單,我改天和他說一聲就是了,他不是什麼壞人,人挺好的,就是很少說話。”
許願對他的話持懷疑態度,而於醉自信滿滿一副小爺天下第一的樣兒。
然後再次神經大條的問他:“你在那裡麵有地位嗎?”
都管彆人叫哥了說的話能管用嗎?
於醉被氣到了,準確的來說,非常成功的把他氣跑了。
罪魁禍首在座位上呆呆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氣呼呼的,砸了咂嘴在自我反思,她有這麼氣人嗎?
從那以後許願回家很少再見到徐銘了,原來於醉還是有點地位的啊。
春秋易節,日月更替,沒有推遲半分,夏季又到了,學校花壇裡的月季開始瘋長盛開,銀杏葉土綠舒展成扇形,整齊劃一的掛在枝椏上。
高一很快就過去,就是在這一年,她遇到了不該遇見的人,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許願不明白,為什麼一直好好寫作業,成績一如既往的爛,讓人無法直視。
但是令她不服氣的不是這個,是為什麼於醉三天兩頭的翹課寫檢討被老師罵,還和一群不良少年混在一起排名卻隻比她低了一位,這不科學,如果是這樣。
許願想,那她是不是也可以跟他一起翹課,不用坐在教室裡當個小透明的乖乖女了,而且她根本就不是什麼乖乖女。
徐銘從高一下學期開始就開始霸榜了,次次考試都是全校第一,市裡前十,每每甩開第二名幾十分,戰一次封一次神,引的一大批女生春心蕩漾。
但他和彆的學霸不一樣,就比如他同班的梁緣,後者像是是人工精心培養出來的白楊樹苗,而徐銘則是山壑裡頑強生長的青鬆,帶著野性和張揚,骨子裡透著一股桀驁,他不按任何的規則製度長大,他願意怎樣就怎樣。
高一期末的時候他被全校通報批評了,原因是他和校外的一群混混打架,晚間教室裡通報他的時候,許願正在寫物理卷子,晦澀難懂,同桌換了一個女生,叫陳青青,愛好看小說。
她同桌正在抱著小說,一臉姨母笑,班主任從後門進來,許願瞟見後門有人進來,用手肘快速的碰了碰身邊的人。陳青青手疾眼快把小說收起放到桌肚裡去。
等到班主任巡視一圈出去,陳青青才鬆了一口氣“媽呀,嚇死我了,我上次就被抓包了,不僅小說被收了,還寫了檢討。”
許願翻著書,期間側頭看了她一眼“你小心點吧,要是被抓到可慘了。”
許願本以為這件事情會讓徐銘的名聲受損,沒曾想,她們反而愈加喜歡徐銘了。明戀暗戀的一大堆,她很想把那些女生的腦袋撬開看看裡麵裝的是什麼。
至於那天下午遇到他那件事就像她人生長河裡的一滴水珠,彙進大河裡最終消失的無蹤影。而事實上,她並沒有任何的理由再去想起。
高二的國慶假期裡,於醉提議去爬山,宋伊棠也去,她跟許願是初中同學,那時兩人感情就很不錯,高中還要做好朋友,以後都是。
可是許願沒想到,宋伊棠居然和於醉認識,果然,人生何處不相逢。
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徐銘和李莽也在,還有同班的李述。徐銘穿著一件黑色的衛衣。一個人走在邊上,也不說話,於醉興致很好一直在和他說話,對方隻是點頭,後半截路就是於醉和宋伊棠在拌嘴。
說是去爬山其實就是一個小山丘,那天天氣很不錯,於醉從兜裡掏出一副撲克牌,找了一塊空地,直接在地上坐下,呼朋喚友的。
“來來來,我們來玩鬥地主。”
許願皺眉,沒忍不住想要吐槽他“你來這裡打牌?挺小清新啊!”
“去去去,你自己一邊玩去,女孩子家家的學什麼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