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果 後麵幾天南絮恰好出差,……(1 / 2)

後麵幾天南絮恰好出差,兩千多公裡隔開的不僅是距離,還有她和江應之間的聯係。

兩人默契地沒說過一句話。

等到南絮出差回到A城他們的公寓時,江應已經搬走了,推開門的瞬間南絮耳邊仿佛巨浪層層疊疊轟鳴而過,從五感傳到全身的疼,陷入無序的黑暗中。

還是樓上的住戶下去丟垃圾時才發現有人暈倒叫了救護車來,夜色中疾馳的隻有這些白色,還有流逝的生命與愛情。

無休止的檢查,輾轉一個又一個的科室,結果出來的時候南絮已經在兵荒馬亂中接受了命運,不過等待一張判書。

是癌症。

方禾知道後哭了一夜,第二天來看她時眼睛腫得消不掉,南絮倒是比她看起來更平靜,仿佛生病的另有其人,隻是在麵對花花綠綠的藥片時露出點難以下咽的神色。

她開始失眠,偶爾吐出一口沉悶的鮮血,化療帶給人和病魔的傷痕同等巨大,南絮開始大把大把掉落枯黃的頭發,即使她曾經有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

這期間江應從來沒出現過。

方禾有一晚照例來看她,眼裡的哀傷與悲切怎麼都掩蓋不住,她去走廊接電話,南絮聽到方禾失態地大罵:“因為這個分手,你真他媽是個混蛋。江應,你不來,我保證你會後悔的。”

再推開門時南絮還是熟睡的模樣,方禾鬆了一口氣,沒聽到就好,她沒注意到病床上的人睫毛輕顫。

看著南絮像個易碎的娃娃躺在那裡,方禾隻想到形容枯槁,可是南絮才二十五歲,她才從那個家庭的泥沼中走出一個新生,前路明明該是一馬平川的錦繡,命運為何如此不公。

在醫院的時候,人會把日子過忘了。

南絮有時恍惚地看著病房外的那棵樹,明明是鬱鬱蔥蔥的春天勃發,她卻總以為是強撐的暮夏,隻差分毫便是蕭瑟的秋。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多久,一兩個月或者更長,南絮已經記不清了,她對一切純白的東西感到厭倦與恐慌,病床,藥片,還有冰冷到令人麻木的檢查。

在護工又一次小聲抱怨她頭發掉太多難以清掃後,南絮決定辭退她,剃掉頭發,出院回家。

醫生沉默了幾秒沒說話,最終簽下了潦草的同意,她關上門的那一刻恰好聽到主治醫師惋惜的話:“那女生可惜了,治不治都一樣了。”

她笑著想,原來我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

普光寺還是香火綿延不絕,人潮如織。來往人群神色各異,打量著這個光頭的女人,南絮坦然相對,她已經不在意了。

她拾級而上,停停走走,不時倚著欄杆喘氣,手腳冰冷到將近麻木,五臟六腑卻火熱地好似灼燒。

通天佛燈九千九百九十九,在南絮麵前燃燒著神明的火光。

她用儘自己最後的誠心,為所愛之人求榮光加身,求功成名就,求他一生順遂無虞,所愛皆得,求他們此後生生不見,歲歲不知。

求他從此,把她遺忘。

站起身時眼前閃過重重黑影,她幾度撐起身子,隻是徒勞,還是一旁的小沙彌扶了她一把才勉強穩住。

南絮跌跌撞撞地走向掛滿同心鎖的情人橋,傳言是怎麼說來著——普光寺的同心鎖,掛著的是一生的念想。

江應掛了那麼多,他要想著的人太多了,就不要再有她了。

就讓她親手解開曾經的誓言與愛的囚籠,誰都要向前走,就彆再帶舊時的回憶。

南絮把刻著名字的鎖握在手裡,江應&南絮的紋路攥在她手,刺在她心。

-

方禾又見到南絮時,沒忍住眼淚,她太瘦了,白色連衣裙掛在她身上,寬大得讓人心驚。

南絮在隨身的包裡翻找了好一會,才拿出一個精美的禮盒。

“這是……”

“訂婚禮物。”南絮朝她笑笑,用儘全力把禮盒放在她手裡,方禾握住她的指尖,比堅冰還冷,微微顫抖著,“記得替我祝他幸福。”

方禾覺得自己此時一定非常狼狽,她雙手掩麵,不敢看對麵的人。有座椅被拉開的聲音,下一秒她被擁入熟悉的懷抱,肋骨戳到她身上,真疼。

“好了,”南絮用手在她臉上撐起一個微笑,“妝哭花就不美了。不哭了啊。”

這是方禾最後一次見到南絮。

-

江應訂婚那天,晴空朗日,萬裡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