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的執行力很強,他立刻在“為難”信的末尾提到這事,並且寫他很生氣,路易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信使離開後,整個住所提前進入了冬天,所有人都不敢觸及到公爵,生怕他立刻爆發。
在此期間,窗外極為奇異的傳來鳥兒悅耳的叫聲。
先是啾啾婉轉幾聲,隨後逐漸連成一大片,成為像是合唱樂曲。
奇特的旋律吸引了公爵的注意。
他先是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直到“合唱”更加精彩之時,他才打開窗,悄悄探頭去看。
那是一群有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淺藍色羽毛的小鳥,它們正在距離書房的不遠處的樹上棲息著。
對於打開窗,距離它們近乎觸手可及的公爵,鳥兒們沒有絲毫懼怕,就連樹底下的其他人,它們也帶著點視而不見的意味。
啾啾啾,展開羽毛,啾啾啾,曬曬翅膀。
它們在樹上蹦蹦跳跳,像在舉辦某些歡快的舞會。
公爵看了好一會才不舍的挪開視線。
這時管家早已回來,並且順手將紅蠟給融化了。融化的蠟是濃稠的,鮮紅似血,卻未見殘忍。
“大人?”管家同樣抬起頭望向窗外,“外麵有奇怪的東西嗎?”
“一群在叫喚的鳥,有趣之處在於羽毛很漂亮。”
坐回到長書桌前的公爵愉快寫下一行又一行的字,但字跡異常糟糕,潦草的模樣令管家根本沒法認出。
“這群小家夥們的鳴叫真動聽。要是做得到,我倒是想養一群,它們比起那些我欣賞不來的歌劇好多了。”
可憐的管家苦著張臉,“您是在開玩笑嗎?”
他伸頭出去看,卻一無所獲,隻感覺那棵樹長得很茂盛。
“就在那兒啊,在那顆樹上——等等,你說你沒聽見?我指給你看,現在你總能看見了吧。”
“抱歉,大人,我想我可能聾了。”
寫好信的公爵將融化的蠟倒在信封的開口處,把專用的章蓋上去。
這圖案不管怎麼看都屬於賞心悅目的類型,交錯的貝殼與海藻,點綴幾顆珍珠與幾條擁有優美弧度的魚,伴著浪花,使人很容易聯想起美麗而神秘的海洋。
“沒關係,因為我要下去看它們了。”公爵眨眨眼,愉快地說,“就在樹底下,它們成功引起我的注意力!還有,彆那麼說自己,這可不好。”
古怪,這真的太古怪了。
管家不認為它是公爵的錯誤,有錯的隻會是他自己。
他看著對方,沒有從中發現任何玩笑的意味。
難道是……不,這不可能。
到來前,管家還是簡單收集過相關傳聞,然後得到堆比三流小說還要精湛奇怪的傳說故事。
現在他很想對突然聯想起那些恐怖故事的自己一個巴掌,考慮到公爵還在,他把衝動抑製下去。
但管家還是挺起胸膛,懇求道,“請讓我和您一同去看吧。”
公爵敷衍的“嗯”了聲,並未多想。
穿過掛掛滿肖像的油畫長廊,公爵來到庭院,卻發現鳥兒都消失了,隻剩一地羽毛。
他拾起其中一根,有些惋惜。
就在這時,鳥兒原先待過的那棵樹樹枝間突然晃動,有東西一閃而過,僅餘短促的拍打翅膀的聲音。
一根樣式華麗,在陽光下折射的光暈和珠寶一般金色的尾羽輕飄飄的落到了公爵的手上。
“哇哦。”公爵拿著尾羽,驚歎道:“它原先的主人該有多美麗啊。”
等候在旁邊的管家神色終於變了。
在他眼中,那處並未存在任何多餘的事物。
“把它們留在這就是種浪費。”公爵突發奇想道,“噢,或許我能把它們做成個枕頭。”
管家擔憂道:“您真的要這樣做?我去拿袋子?”
“當然。”年輕的公爵放下羽毛,心情變好了點,“我有預感,到時我能多出個有趣的玩具。”
管家隻能應下。
中途,他忽然想到點東西,於是在拐角處叫住個朝廚房方向走去的女仆,問道:“你方便拿點東西嗎?”
這個從本地招來沒多久的女仆頓時有些惶恐,她小聲回答:“有時間的,先生。”
“你可以叫我西林管家,我自認為在這宅邸裡配不上“先生”這個稱呼。”管家皺眉看著她,“放心,我不會難為你,我隻需要你幫我去拿點東西。對了,你是本地人?”
“是的,我從小到大都在這長大,我是笨了點,請您不要趕我走,我很聽話的……”
在公爵這做仆人給的待遇很好,要想進來,還得經過一番嚴密的篩選,光有關係是沒法進來的。
女仆本人沒什麼能力,但稀裡糊塗,莫名就得了這份好差事,自然十分緊張,總擔心她做得不夠好,然後被趕出去。
現在管家親自來找她,女仆頓時害怕起來。
“你想多了,如果不是原則性問題,我是不會趕人的。”管家搞不懂女仆到底在想什麼,“我隻是要你去拿個東西。”
她鬆了口氣,但仍然畏懼道,“拿貴重物品需要您寫份批條。”
“你在想什麼?怎麼可能是貴重物品。我需要的是個袋子,能裝東西的那種,公爵大人並不挑剔。”管家歎口氣,“大人說樹底下有羽毛,想用它們做枕頭。”
他還想從這個本地人口中問一下有沒有相關傳聞。
女仆頓時瞪大眼睛,像是見到某種恐怖的事物一樣,竟全身顫抖起來,呼吸也變得急促。
這奇怪的狀況引起了管家的注意。
她鼓起勇氣追問:“是不是藍色的?公爵大人先前聽到許多鳥叫聲,可您卻一點聲音都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