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到養心殿時,齊汝已然恭候著了。
“朕問你,永璉生的到底是什麼病?一五一十的和朕說清楚!”
齊汝身為太醫,無派無彆,正是因此才受乾隆重視。
他躬身將二阿哥的病症儘數道了出來。
“好一個疲勞不安!好一個懸心緊張!朕的嫡子竟被照料得風寒侵體,已至勾出藏於體內的弱症!”
乾隆將桌上的筆墨紙硯掃落在地,說話間胸腔起伏極大,整個人氣湧如山、怒氣衝霄。
養心殿內,所有人齊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雷霆之怒下,說不準就是血流千裡、浮屍遍地。
“皇上息怒……”齊汝叩首道。
“朕如何能息怒!”
他聽得分明,雖是胎裡帶出的弱症,可永璉之前從未發病過。而是因為疲勞不安、懸心緊張,外加風寒侵體,這才哮症發作。
也就是說,永璉害病,天災隻是引子,最重要的是人禍!
“李玉!”
“奴才在。”
乾隆雙手背在身後,目光深沉,“給朕查!查永璉為何疲勞不安,為何懸心緊張,又為何風寒侵體!朕要看看,是誰敢對朕唯一的嫡子加害至此!”
“嗻。”
李玉躬身退下。
雖說要查擷芳殿,可是擷芳殿的奴才哪敢對嫡子出手。
連他都能明白的事兒,皇上又怎會不懂。
……
富察·琅嬅靜默地坐在殿內,臉上滿是淚痕。
長春宮乃中宮皇後的殿宇,此時竟透露出幾分蕭瑟。
“素練……皇上怎麼能這麼對我……我可是永璉的親額娘啊!我怎麼會不心疼他……”3
素練伸手拍著她的背,安撫道:“娘娘彆想太多了,皇上……皇上隻是擔憂二阿哥……”
其實娘娘還是太著急了。
二阿哥雖然有哮症,但未必不能登上太子之位,至少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對嫡子還是重視的。
彆說皇上,便是她見著娘娘對著二阿哥棄車保帥,也有幾分心驚。
可是她知道,娘娘身上背負的太多了,不僅僅是自己,還有富察全族。
“素練……皇上是不是厭棄我了!”富察·琅嬅神色慌張地看向女人,緊抓著她的手不放,“皇上厭棄我了,會不會廢後?會不會像先帝對烏拉那拉皇後那樣!那誰會坐上後位?嘉妃!慧貴妃!還是烏拉那拉氏!”
素練見著她癡狂的模樣,心裡酸楚。
她們倆自幼相伴,在她還是個孩子時,便跟在富察·琅嬅身邊,情誼深厚。
“娘娘……娘娘,便是烏拉那拉皇後,先帝也未曾廢棄,娘娘不必心焦。再說慧貴妃終究是漢女,哪兒能登上後位。嘉妃就更不行了,異族之女罷了。”
富察·琅嬅聽著素練的勸慰,沒有心安,反倒越發驚慌。
“那就是嫻妃了!是了,皇上連懷有龍胎的儀貴人都遷去了延禧宮,可見對她的信任。”
“他們本就是青梅竹馬,皇上當年更是把玉如意親自交到嫻妃的手上!”
“就算有本宮的零陵香,嫻妃卻還可以抱養儀貴人的孩子!一朝她成了皇後,她的孩子就是嫡子!”
“那本宮呢?素練……那本宮呢?還有本宮的一雙兒女……”
見富察·琅嬅絮絮叨叨個不停,又哭又笑的,素練連忙攬住她,“娘娘,娘娘您彆想了,皇上不會那般絕情的!”
兩人抱頭痛哭了許久,直到富察·琅嬅將心中壓抑的所有情緒宣泄完,漸漸回過神來。
“本宮不能坐以待斃……”
素練蹲在她身側,“娘娘打算如何?”
“儀貴人這胎若是不能抱養給本宮,就決不能留下。”富察·琅嬅雙眸紅腫,卻透出幾分狠辣,“永璉有哮症,本宮決不能讓其他皇子取而代之,更不能讓嫻妃占了便宜。”
清醒過來細數後,這滿宮嬪妃對她最有威脅的,還是如懿。
位份的升降不過在皇上的一念之間,隻有皇子、公主、宮權,才是實實在在的。
嫻妃如今手握宮權,又是滿洲大姓,若是再添上一子半女,便是如虎添翼。
日後永璉當真廢了,嫻妃的兒子最有可能侵害他們母子的地位。
富察全族都指望著她,她不能在此時倒下!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