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打開,一股冷風歡快的闖入房中,帶著肅寒之意,修世笙輕聲的說了一句:
“神君,對不起了。”
然而,誰也沒聽到。
翌日,知白睜眼,警惕的盯著修世笙:
“你是何人?”
修世笙無奈:
“師父,我是修世笙。”
知白:“修世笙又是誰?”
修世笙遞過一碗薑湯:“師父你又睡糊塗了。”
見知白沒接,修世笙便倒出一些自己喝了一口:
“我娘是安和。”
知白費力的想了想,恍然大悟:
“奧,卻是我睡糊塗了,你是小笙兒,你娘將你托給了我照顧。”
第三日,今日就是送知白出潭的日子了。
知白如往常接過薑湯,但今日的薑湯似乎還多了一絲苦味,知白皺著眉隻喝了半碗,而後突然站起身:
“你在家呆著,我出去一趟。”
修世笙一愣:
“師父要去何處?”
知白笑笑:
“你娘不是還把一顆孤枝扔進三屍潭裡了?他也生了靈性,好玩的緊,我今日無事,正好去看看!”
不等修世笙阻攔,知白便飛身而去,隻一瞬就不見了蹤跡。
修世笙盯著剩下的半碗薑湯,眼神逐漸幽深,直至毫無半點溫意——薑湯裡麵,放了迷魂草。
懸崖峭壁上,隻剩一支常青的紫竹卓卓而立,知白瑟縮著身子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看著孤孤單單紫竹,哈了哈凍僵的手,一臉迷惘加不解之色:
“我啥時候把自己搬進來了?”
又一會:
“我過來乾什麼來了?”再有一會:
“我不會失憶了吧?”
“師父!”
知白循聲望去,原是修世笙跟了上來。
修世笙近前行了一禮:
“您怕是又睡糊塗了,不會連今日要去複活安和的事也忘了吧?”
知白一愣:
“複活安和?”
修世笙點頭:
“沒錯,您來這不就是為了取可以助安和浴火重生的離火的麼?”
知白環顧著四周猶猶豫豫道:
“可離火不在這。”
修世笙:
“我知道在哪,您和我來。”
知白站起身,又看了看四周,是了,他前幾日還畫了不計其數的鳳凰圖騰試圖複活安和,那看來他來到這的確是為了取離火。
靈台既已有了方向,知白便不做他想,跟著修世笙就向遠處飛去。
今日的三屍潭,空氣中都帶著濃濃的冷洌之意,蒼穹上空碩大的星火愣是沒帶來一絲溫煦,隻有寒意直刺骨髓凍的透徹。
二人沒飛多遠,就到了修世笙此行的目的地,正是三屍潭的唯一出口處。
而梅雲司就坐在出口的正下方,周身光暈繚繞,牽引著潭中大陣運行。
締魔法陣的牽涉範圍甚廣,抬眼望去,整個入目可見的峰巒上皆閃耀著複古繁冗的殷紅色咖印,銜接成一朵盛開到極致的梅花樣式,正緩緩的旋轉著,釋放著威壓。
知白一靠近就感覺到身上的修為神力正不受控製的被法陣吸收過去,這種感覺不太好受,知白隻好站停腳步。
等側在一旁的嘯行三魔一見到知白的身影,連忙迎了過來,招呼道:
“神君來了!”
知白正欲問眼前人是誰時,眸中卻突然蒙上一層陰霾,好半晌才語氣生硬的開口回道:
“嗯。”
嘯行並未感到異樣,遞給知白一棵放在花盆裡縮小版的梅花樹,有些鄭重的道:
“神君,締魔大陣落座陣眼時至關重要,萬不能出差錯,所以,這雲司的本體就交給你了。”
知白僵硬的點頭,伸手接過了小梅花樹,可視線卻在瞥到陣中的梅雲司時一頓,突然說道:
“我能同他說個話嗎?”
南初故作正經:
“雲司他此時正撐著法陣的靈脈,怕是分不出心同神君告彆了。”
正經不過一瞬,南初挑開眉:
“神君彆擔心,有締魔法陣在,等你這次出去養好了身子,你想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不會讓您和雲司有情人見不得麵的。”
知白眸中陰霾再現,再次僵硬的點了下頭。
法陣光暈更顯,濃鬱的仿佛要滴出血來,是落座陣眼的時候到的。
還是盈袖知趣,溫婉大方的與知白道彆:
“神君快些去吧,落座陣眼的地方就是雲司對麵的那座高山,上麵做了標記,神君一看便知,雲司讓我給神君帶個話,雲司說,他等你回來。”
嘯行:
“去吧去吧,說不定過些時日,我們三人也能出去,到時候我們還得投奔神君呢!”
南初亦揮手:
“我們就在這給神君護法,神君放心,方圓百裡,就算是一隻母蚊子我也不會放進去!”
修世笙近前攙扶著知白:
“師父,您神力不濟,我扶您去吧。 ”
“嗯。”
修世笙攜著知白向盈袖指的高山飛去,途中知白不禁又向梅雲司的方向瞧去,隻見那人和煦的臉上滿是疲憊,近乎蒼白的嘴唇一開一合,說的是:
“我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