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奇怪的是,少年的身上,卻沒有那種獨屬於災民的麵黃肌瘦,依這蘭亭看了,最多是餓了幾頓,略微有點營養不良罷了。
思此,蘭亭蹲下身,抬手便要去把少年的脈搏,卻在眼神觸及到少年纖細修長的指節時,頓了一頓。
隨後起身道“李叔,祁師兄,來搭把手,把他搬上馬車。”
話落,隻見身後二人怔愣了一下,但也沒有過多的詢問,便上前,將人帶上車去。
獨留還在地上裝死的楊小夏,內心一片百感交集。
“這一次的肥羊,好像有點不一樣。”
一小段插曲過後,車輛重新啟航,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的車廂中,由原本的兩人,轉變為了三人。
看著馬車角落處於昏迷狀態的少年,祁聞秋不解道“為何把他帶上?”
蘭亭笑道“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話落,隻見祁聞秋的眉眼皺的更深,眼底的疑慮卻是分文不減。
李叔表麵上雖是他們的車夫,但實際上也是柳州的副將,是此來宜州,與二人接應的人。
因而蘭亭和祁聞秋達到下一個城鎮,改為步行後,李叔並不會原路返回,而會藏在落霞鎮的某處等候,隨時接應二人。
而眼前這個少年,若真是一個逃荒的難民,此地離柳州,僅隔著幾座大山,少年孤身一人能逃難至此,已實屬不易。
現下,隻要翻過眼前的這幾重屏障,便能得到新生,此時救下他,還將他往相反的方向帶,反而是害了他。
隻是比起眼前的少年,無論是祁聞秋還是在外麵駕車的李叔,他們的眼中都更加信任蘭亭,所以即使自認不妥,也依舊照辦。
祁聞秋“蘭亭,你是不是……”
蘭亭“師兄。”
話落,蘭亭自然的舉起了自己的右手,用示意的眼神,告訴祁聞秋,同樣看向少年的手。
少年雖一副風塵仆仆,狼狽不堪的模樣,甚至於消瘦的體型,破舊的短衫,打結的頭發,都無一不顯示出,他難民的身份。
蘭亭雖在他的身上,看不到麵黃肌瘦,僅僅隻是一點營養不良,但在萬千流民中,也不乏有幾個,家中的寶貝,富家的少爺。
這些人,雖和百姓們一同受難,整體看上去,卻是體麵的多。
但也僅僅是體麵,不會如這個少年一般,手上雖有灰,指甲縫裡,卻不見一點泥垢。
想來,倒像是臨時抹上去。
蘭亭“祁師兄,算算時辰,今日能入城嗎?”
祁聞秋“這,或許要差一點。”
蘭亭點頭道“嗯,我看也是,天色不早了。”
話落,似抱怨道“這去宜州的官道是怎麼回事?怎麼路上總能遇到一些奇怪的人,我看我們不如還是早點找一個能安營紮寨的地方,今夜,便輪班換守吧。”
祁聞秋“好。”
這段話,兩人自然是配合默契,演給昏迷的少年觀賞的。
黎國的每個主要的城鎮,每日都有固定的通關時間,宜州自水患後,官府已經沒有閒心,去管理這個了。
但對於蘭亭這樣的外鄉人,因是不知,而蘭亭他們自然知曉,隻是現如今,為了配合演戲,引蛇出洞,看看這個可疑的少年,究竟想要乾嘛,因而,幾人是知也不知,不知那更是不知。
畢竟,他們此來宜州,便是帶著目的,這城門都未進,就遇到一個攔路虎,這要說少年單純無害,那便是蘭亭幾人,過於天真了。
要說不知,就按著原本過關的時間,有了楊小夏這一番插曲,蘭亭他們的車輛,也正巧,差不多是趕不上過關的時間了。
而這,也顯然就是少年的目的。
夕陽緩緩落下,整頓間,夜幕已悄然降臨。
因著此地,還不算過於靠近泗水,從柳州的山林間,偶然掠過幾隻飛鳥,便不幸成了眾人的晚餐。
而楊小夏這回,也算自己坑了自己,晚飯時,蘭亭本想著,要不要帶他一份,但看他正處在人事不知的時候,演技已然入了傳聞中的臻化境,在嘗試了各種方法無果後,也就自然而然的放棄了。
而等楊小夏再用動作時,已然是月上中梢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