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頂頃刻間就破了一個大洞,毫無準備的二人筆直地摔到了浴桶裡。
安隅的修為不高,宿莽在空中托了她一把,讓自己墊了底。
安隅嘿嘿嘿的手腳並用爬出浴桶,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她的婢女知非已經趕了過來,拿了個大巾,將安隅從上到下包起來,扛著就走了。
留下浴桶裡被安隅踩了好幾腳的宿莽,濕漉漉地睜著大眼睛,看著居高臨下的季雲間。
季雲間沒有想象中生氣。他下半截身子圍著一條浴巾,敞著上身,斜睨著宿莽:“看清楚了嗎?”
宿莽木頭一般的點頭。
“男扮女裝?”
宿莽搖頭。
“滾。”
宿莽從浴桶裡爬出來,同手同腳的從大門走了出去。
房頂破了個大洞,自是不能住了。季雲間相當霸氣的征用了宿莽的房間。宿莽隻得和寒山老道擠到了一起。
老道得知原委,笑得前仰後合,吸氣的聲音像是喉嚨裡藏了隻鴨子:“哈哈哈……你能……活著出來……也是命大,哈哈哈。”
待他不笑了,又悄悄湊到宿莽耳邊說:“我告訴你個傻小子。有些女人呢,是這樣的。”說罷他將雙手放到胸前畫出個半圓:“還有些女人呢,是這樣的。”他又用雙手在胸前筆直的抹下去:“和我們男人一樣。”
宿莽不信:“你不是個純陽道士嗎?哪裡會知道什麼女人什麼樣?”
寒山老道一臉深邃:“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再說了,我是半路修道的,原先也是有過婚配的。”
宿莽信了八分,雙手朝胸口筆直一抹而下:“那這樣的,怎麼區分男女?”
兩人在被窩裡同時向自己的胯/下看去,寒山老道深沉地點了點頭。
這一夜,宿莽睡得大汗淋漓,噩夢連連。一會兒是老道挺著胸前的兩團大肉包子追他,一會兒是自己胯/下涼颼颼的,最後季雲間塗著胭脂,渾身赤/裸,重點部位卻被一大團白霧遮住了,看不清楚。他還非得逼著宿莽看,問他自己到底是男是女,答得不對就要一刀砍了宿莽的頭。急得宿莽出了一頭大汗。
如此一來,宿莽必定起晚了。
他走到樓下大堂時,眾人都已經吃好了早飯,在備馬了。宿莽從店夥計手裡拿過兩個肉包,想起昨晚的夢,總覺得現在吃包子怪怪的,又推了回去。
安隅依舊一身男裝,騎著一匹白得沒有一絲雜色的安靜母馬。季雲間則是一匹棗紅色的看上去就不好惹的臭脾氣馬,它不停的打著響鼻,蹄子躁動不安地扒著泥土灰塵。
季雲間今日依舊穿著鬥篷,風帽兜住大半張臉。宿莽聯想到那張通緝令,也不難理解他為何將自己裹得這麼嚴實了。
宿莽翻上剩下的最後一匹馬,驅馬湊過寒山老道身邊,壓低了聲音問:“季雲間為何被通緝?”
老道摸了摸胡須,笑得猥瑣:“說是他和渚空城城主夫人私奔了。”
宿莽正舉起水囊喝水,聽得這句話差點噴老道一臉:“真的嗎?渚空城城主夫人不是君字商號老板君安嗎?”
那可是一段強強聯合的佳話,況且宿莽還記得倆人成婚也才不久,新娘就這麼輕易被季雲間拐跑了?難怪老道說季雲間是君字商號的主人,依他和君安老板的關係也足以和渚空城城主城稱兄道弟了。
宿莽幾乎能想象渚空城那個溫文儒雅的祝小城主在家裡頭泛綠光,氣得跳腳的樣子了。
又走了一段,宿莽發現安隅和她的婢女一直跟他們同路,不由得問那個婢女知非:“你們也上天淩台?”
知非點頭,回答言簡意駭:“尋物。”
“何物?”
知非瞟了他一眼,想著好歹宿莽的師父白玆也是一個名揚四海,廣見洽聞的多識君子,便有意與他多說兩句:“南海遺珠。”
宿莽乍一聽到,望向季雲間,他沒記錯的話,江雲書說過要釋克己仙尊的魂,必要的兩個條件,其一是師父白玆,其二是南洲明珠。
他試探著問:“南海遺珠沒聽過,倒是聽說過南洲明珠。”
這回輪到知非看了宿莽半晌,而後又瞟了一眼走在前麵的安隅,原本木頭一般毫無表情的臉上難得地神色略顯忐忑。
宿莽又狀似無意的說:“不過都隻在長輩們的談資裡聽說過,不知這兩者是否有什麼聯係。”
知非見他並不能說出個所以然,而且明顯是套她話來著,便又冷了臉,不再言語。
倒是安隅慢下來漸漸和他們並肩而行,道:“你打聽南洲明珠乾什麼?”
宿莽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的目的這麼明顯嗎?”見安隅一臉“你說呢”的表情,道:“也沒什麼,好奇而已。”
安隅鼻孔裡哼出一聲:“一個作古多年的人,你好奇她乾什麼?”
宿莽好奇心更重了:“作古多年?可是並未有人驗證他的屍身。”其實宿莽這句話也隻是在虛張聲勢,他來龍去脈都不清楚,甚至連南洲明珠原是指的一個人也不知道,胡亂說一句罷了。
安隅卻道:“她失蹤時渚空城撒下天羅地網足足尋了近五十年,卻依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肯定是當年出逃南洲,在某個地方死得透透的了,說不定現在白骨都化為齏粉了。”
季雲間望過來一眼,與宿莽心照不宣。當初江家女不也是一個死得透透的人嗎?那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經無數高手驗證過的。更何況不過是一個屍首尋不著的南洲明珠而已。
宿莽道:“大隱隱於市,她有心要藏,天地之大,去哪裡都可以。”說罷,他手一指路邊的一個乞丐:“說不定他就是,和我們擦肩而過,還在嘲笑我們目不識珠。”
安隅挑起一邊眉毛,俊秀的麵龐又添加幾分風流少年的韻味:“你倒是有幾分聰明伶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