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有事有事,”見季雲間不關門了,他吞吞吐吐的道:“就是不太好意思說,不知你聽了會不會生氣,因為好像你和渚空城淵源頗深。”他眼睛向上偷偷地看季雲間臉色。
季雲間一聽,又要關門:“那就不要說了。”
宿莽這回擠進去半個身子卡著門:“還和南洲明珠有關。”
季雲間一拉他的胳膊,將他拉進房間,嘭地一聲關了門。
二人在跳動的燭火裡坐了半晌,宿莽才開口:“你知道南洲在渚空城之前其實一直是有玄門駐守的嗎?”見季雲間微微皺了皺眉頭,他接著道:“我剛剛找老道打聽了,那南洲原本可是個好地方,是近百年在渚空城的統領下才如此民不聊生,蠻荒貧瘠的。你是渚空城的人,知曉其中緣由嗎?”
季雲間慢悠悠為自己斟了一盞茶:“不知。這和南洲明珠有什麼關係?”
“南洲明珠是指的南洲安府的曆任家主,世襲頭銜罷了。”
季雲間略思忖了一下:“我確實是不知,南洲動亂時,我年歲還不大。每日被關在渚空城的地下石籠中不見天日。偶爾聽得的消息不過是看守的弟子聊天時說的那些內容。確實沒有聽說過這個安府。”他頓了頓,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不過,有遇見過一個姓安的青年人。”
宿莽眼睛亮了亮,朝他靠近了幾分。
季雲間接著道:“渚空城地下石籠的隔壁石洞中,有關過一個叫安若拙的青年。我那時年少不太記事,好像也問過他是哪裡人,為何被關在這裡。他怎麼回答的我忘記了。隻記住了他的名字。說起來,他也是啟蒙我修仙問道的人。可能是石籠中的日子太過無趣他又法力高強,便以點撥我為趣,打發時間。”
“寒山老道說南洲恐怕是兩百年前左右被納入渚空城揮下的,那如果時間吻合,他就是渚空城俘虜的南洲安府中人?”
“隻怕八九不離十。”
“那後來呢?”
“不知。他先我出了石籠。我那時候還太小,不記事,即使出了石籠,也沒想過要去追問他的下落。”季雲間低頭呷了一口茶水,如何去追蹤呢?他那時候自身難保,每日被灌各種所謂莫名的仙丹靈藥,被人反複剖開又拚上,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哪裡還有餘力打聽彆人。
“不過看他那一身傷痕累累的樣子,隻怕渚空城也並不會善待他,隻希望他能落得個全屍吧。”
宿莽趴在桌上,歪頭看他,道:“那你要不要去南洲探探?老道說南洲現下傳承得好的百姓家裡,應該還供奉著安府最後一任家主的長生排位。”
季雲間坐得筆直,再加上他本就比宿莽高上半個頭,銳利的眼神從上而下的掃過來,天生帶著一種淩厲的鋒芒:“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你那對師兄。”
宿莽哦了一聲,縮回腦袋。
幾人都不是平庸之輩,加上安隅的馬都是寶馬,日行千裡也不是問題,第二日過半,便已到了天淩台門前。
門前掃地的弟子聽得他們來意,便掄著掃帚將他們呼呼的往外趕:“什麼青州府白州府,早已不是我天淩台管轄的地界了。那破地方,就算是鬼魅橫行,都不應我們天淩台去鎮壓。”
宿莽一偏頭,握住他掄過來的掃帚:“這麼說你們天淩台知道這遍知真人作祟青州府的事,卻不管不顧任其為非作歹?”
小弟子氣喘籲籲:“要不是我們天淩台長老出麵,你以為那東西能僅僅隻禍害青州府那一小片地方?”說罷他坐在台階上雙手托腮:“該死的渚空城!造孽的建寧黃氏。”
“背後休得道人長短,自去領罰三十杖。”小弟子身後有人突然出聲道。
眾人看過去,竟是老熟人賦華。
他頭頂的聚花冠端端正正,眉眼依舊彎彎,隻是比在石門鎮時多了幾分威儀。
大半個月不見,他臉上的雷擊紋已經消失殆儘。見是宿莽他們,他麵露一絲驚訝:“怎麼是你們?”問罷,他又恭恭敬敬地朝寒山老道行了個禮:“前輩可是已經收拾了那石門鎮江家女?”
老道擺手:“先彆提那過去的事,有空再詳談。我們來問問那青州府遍知真人做祟一事。”
賦華眉頭皺了皺,手一伸,先邀請眾人上山落座、沏茶,後才道:“其實這青州府原本不過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大宅。因他家龐業大,各分支兄弟間又互相扶持,團結,這家業是越做越大,人丁也是越來越興旺,漸漸的那一大塊地就被他家圈了起來,因他姓青,名州,那又是他的府邸,人們便叫這塊地青州府。你們知道的,這些年,因和渚空城不大和睦,我們會有些衝突往來。這青州府恰好在我天淩台邊界之處,但青州府那大財主老爺卻是親近渚空城的,暗地裡幫了渚空城不少的忙。我們在青州府折損了好幾個嫡係弟子才知道這回事,就剛剛那灑掃的小弟子,他的哥哥也是身殞在那兒,故而有些唐突了。因此漸漸的,青州府那塊的行屍走肉,魑魅魍魎,我們也不去管了。”
老道問:“那這次遍知真人作亂,其實你們是知道的?”
賦華又是朝老道一禮:“從頭至尾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