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掃地小徒說的建寧黃氏怎麼回事?和他們有關?”
賦華的手指敲了敲桌麵:“關係不算大,但也不能說和她們全然無關。建寧黃氏是最近出現的風頭正盛的仙門。您知曉的,建寧那塊地兒,窮山惡水,先有水鬼頻繁作祟,後又有肥遺出沒吃人。一直以來未曾有仙門主動去那清理狩獵,便惡吞惡,鬼吃鬼,形式愈來愈糟糕。就算是有仙門去那裡曆練一些低階弟子,也隻是在外圍轉轉,根本不會深入腹地。而建寧黃家,就是從那百鬼橫行的地方橫空出世的。”他頓了頓,喝了口茶接著道:“黃氏其實一直致力於治理建寧,並未有門人外出。說是門人,其實也就是他們一家十幾口人而已。但據說個個精悍異常,建寧那比肩浮雲的高山天塹,他們也是如履平地。而這青州府作祟的遍知真人,便是黃氏小女黃耘霄在一次除祟途中,未將其斬儘殺絕,而是鎮壓於建寧內的一座小小城隍廟下,望其改過自新,修煉成仙,駐守建寧。誰知,隨著建寧的日日好轉,百姓日益增多,那無人問津的城隍廟變得香火旺盛。原本可以借著眾多的供奉和功德修煉成地仙的遍知真人開始貪欲大漲,掙脫了城隍廟的束縛。它怕了黃氏不敢回建寧,便一路逶迤著朝渚空城方向而來,剛入青州府,便被我們發現了。”
“所以你們便將它困於青州府?”
賦華搖頭:“我們一開始以為渚空城會清理,畢竟那青州財主和渚空城來往更密。而後為了以防萬一,我們也放了隻送信紙鳥去建寧黃氏。未等黃氏那邊傳回消息,倒是得知渚空城將青州府圈了起來。待我們再去查看時,青州府已無活物了。”
“所以你們便聽之任之了?”
“那渚空城的陣法,我們也破不了呀。”
這就是純屬找借口了。天淩台的陣法雖不及他們的淨魂術絕倫,但也絕不落後於渚空城。尤其是賦華這種修煉成了精的老狐狸,隻可能是他們不想去破罷了。
倘若破了陣,收拾了那法力正盛的遍知真人還好。要是沒收拾掉那滑不溜秋的勞什子,跑去了彆的地方接著作祟,就不僅僅是被人戳脊梁骨的事了。這樣一想,還不如就將那遍知真人困在那青州府。餓個幾十上百年,待它法力消弱,收拾起來就十拿九穩了。
宿莽道:“那遍知真人現在又附到了一個小孩身上你們知道嗎?”
賦華難得地露出吃驚地表情:“不可能啊,不止我們,還有渚空城都在青州府四周布了路障。生人絕不會靠近那裡。就算硬闖,也有我們的桃花迷霧陣將他們繞出去。”
老道將桌麵的琥珀核桃仁吃了個乾乾淨淨,手上還握著兩個:“這個好吃,我得帶一點回去,叫我那徒兒百裡學著做。”
賦華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刻叫外麵候著的小弟子去多準備一點琥珀核桃仁,給寒山老道揣懷裡。
老道滿意地看了賦華幾眼,很久沒有人這樣將他當長輩尊敬了,他覺得心裡相當熨貼,道:“那個被附身的小孩子還有一個同行的女娃,奇怪的是,他被遍知真人附身,但並未傷害那個同行的女娃。”
賦華:“你是說,那個被附身的孩子,還留有理智?”
宿莽終於插嘴道:“不止認人,他還知曉幫彆人乾活,並且一開始並未主動攻擊我們,不對,是一開始就從未攻擊過我們。”
賦華麵露難色,畢竟青州府他們天淩台已不管多年,是否要去處理那遍知真人,可能還是得和掌門人商量一下為好。他一邊盤算著一邊道:“如若留有理智,那我們也不必急於一時,可以從長計議一下再……”
話還沒說完,就受到宿莽和老道鄙視的眼光。宿莽道:“修道者,若揚善懲惡都要猶猶豫豫,那還修個屁的道,先修自心吧。”
季雲間突然出聲道:“我隻是想提醒一下你們,安隅和她那個小婢女不見了。”
眾人回過神,四下望了望。賦華奇怪道:“什麼婢女?”
宿莽道:“就和我們一起來的兩個姑娘。”
賦華:“一直不就你們三個嗎?哪裡有什麼姑娘?還兩個?”
老道倒是不急,反而像是鬆了一口氣:“不見就不見吧,她們那麼大了,還會自己丟了自己不成?”
而安隅此刻正在知非的背上趴著。
知非法力高強,修為通天。哪怕駝著一個成年女子,房屋之間隔得再遠,她輕巧一躍,落下來時屋頂的琉璃瓦也不會發出一點聲音。
安隅忍不住感慨:“知非真厲害啊,明明我倆一起長大的,吃的東西一樣,環境一樣,練功的師父也是一樣的,怎麼法力就能天差地彆呢?果然天賦才是最重要的嗎?”
知非甩過一條五指寬的布條,縛住了安隅的口鼻,讓她閉了嘴。
她們已將天淩台藏寶閣翻天覆地找了個遍,並未發現南海遺珠的影子,現下正一個屋舍一個屋舍地翻找天淩台那些長老的私人藏品。
又躲閃過一隊正練劍的天淩台子弟,知非輕輕地落了地。
這是一個相當古樸卻處處透著精致的樓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