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一頓千恩萬謝,要留小弟子的名字回去給他供長生排位,小弟子百般推諉,婆婆才抹著眼淚,一步三鞠躬地離開。
那小弟子目送婆婆離開,回頭看安隅盯著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我就是給他梳理了下筋絡,讓病氣宣發於表,藥性能更透徹。沒乾彆的。”
安隅知道他的做法對於修道者來說不過舉手之勞,就如路過路邊看到一棵樹苗歪了,去扶正一下這麼簡單。不過對於他來說輕而易舉,卻能在無意間挽救一條命,一個家。
每個人都是天地間渺小的螻蟻,卻又可以是彼此偉岸的神明。
安隅突然明白了點,她轉頭對身邊的知非道:“知非,我們做點事情吧。”
知非點頭:“小姐吩咐我就好。”
安隅揮揮手:“不要叫我小姐,從今天起,叫我少爺。”
安隅再回天地靈居時,安澄心的病情有了好轉,雖還是昏迷不醒,但悲千古治好了他深入肺腑的傷,也抑住了繼續侵入內丹的惡詛。
悲千古一圈一圈纏好縛手的黑布條,對眼巴巴看著安澄心的安隅道:“你要出去做買賣我自是不能阻止你,但你一月至少要有七日回我穀雨來,利潤分我三成。”
安隅沒異議:“我打算就從天地靈居的丹丸藥草開始起家。從今天開始,你隻準給我供貨,不許你那駐外弟子再出去賣。”
悲千古白她一眼:“你以為他們願意?要不是我每天把驅逐出穀的威脅掛在嘴邊,他們巴不得天天龜縮在我這穀裡伺候藥材,擺弄爐子,能不出穀一步就不出一步。”
安隅伸出手:“給我本錢。”
悲千古翻了個白眼,認命般掏出自己的錢袋遞過去:“你去外麵轉悠時,留意一下叫南海遺珠的東西。如果有,想辦法弄回來。”
“那是什麼?”
“傳言是神龍一魄,日暮時出,人們稱它蜃女,蜃女隕落後,會被海裡鮫人吞噬。但兩者一向不合,內丹互相蠶食融合對方,最終化為南海遺珠。”
“那遺珠長什麼樣子?”
“不知。從沒人見過。”
“沒人見過?”安隅的聲音提高:“這麼虛無縹緲的東西,去哪裡找?況且鮫人已絕跡多年,怎麼可能找得到?”
悲千古又是一個白眼翻上天:“你弟弟內丹已損。你們安府血脈特殊,他雖不是家主,但依舊是龍鳳可棲之身。若能得南海遺珠代替你弟弟內丹,自是萬無一失。若找不到,我就隻能去藥圃裡撿顆石子代替他的內丹了。”
安隅皺眉:“你胡扯,那是從沒人見過的東西,那東西有什麼用,怎麼用都不知道,怎麼救我弟弟?”
悲千古貌似懶得和她掰扯,擺擺手走出房間:“信與不信在你。”
安隅自是不敢不信的。
她將梳妝盒上的胭脂水粉全倒入了朝雨穀中的溪流,衣櫃裡的綾羅綢緞也送給了旁人,束起發髻,堵住耳洞,大刀闊斧的往那一坐。神色中露著幾絲安澄心般的不可一世,清瘦挺拔的身影又像安勉一般翩翩儒雅。
知非道:“小姐,就是身量矮了些。不然還真像個男人。”
安隅拿折扇敲了敲知非的頭:“你懂什麼,我的定位是舞象少年,不及弱冠,還有得長呢。叫我少爺。”
知非:“好的,那少爺您可得多吃些,不然不長個。還有這個扇子是不是有些多餘?”
安隅手指靈活,扇子在指間轉來轉去:“你知道什麼?扇子是紈絝的標配!如此一麵皮白淨,風流倜儻的瘦弱公子出門在外,還是出自朝雨穀,打的是天地靈居的招牌,你說有多少人覺得我好欺好騙?我們甚至不用自己去找冤大頭,他們就趕著上來送錢。”
悲千古在旁聽得直搖頭,提前為那些即將被宰的修道者們掬了一把同情淚。
君安摸了摸束起滿頭青絲的湛藍發帶:“以後就叫我君安。盼著我弟弟一定平安,祝君永安。”
悲千古送二人出門,在天地靈居門前拱手對她們弓下身去:“祝君安老板,一帆風順。”
安隅已騎馬奔出好遠,她回頭一笑:“悲穀主就等著自己財運亨通吧。”
悲千古抱著雙臂,彎起嘴角:“安紹啊安紹,你這女兒終於是笑了一次。”他撣撣衣袖,解下縛手的黑紗:“接下來,能看到你小兒子的笑,我才算不負所托咯。”
從此君字商號一炮而紅,勢不可擋,其主人君安更是年少成名,鮮衣怒馬,意氣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