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隅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在她耳邊輕生道:“你知道我說的是真的。否則你怎麼會如此焦慮擔憂?反正你信不過自己也信不過江家女?不如信我們吧,我們幫你。”
江不如譏諷地又期盼地看著她:“憑你們?”
安隅道:“就憑我們。”一絲細小的法力夾雜著一股青煙般的粉末自安隅之手朝江不如的耳朵裡鑽進去。她的聲音低沉,嫵媚,帶著一絲沙啞如遙遠的梵音,像是鼓點一樣在江不如的心裡反複回響。
她問:“宿莽在哪兒?”
江不如捂著頭,好似痛極,眉頭緊皺:“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克己仙尊的魂瓶在哪兒?”
江不如捂著頭的手放下來,目光已然變得呆滯:“在我身上。”
安隅摸了摸她的頭,道:“乖,給我。”說完又反應過來,江不如沒有肉/身,藏匿不了東西,於是改口說:“帶我去找。”
江不如愣愣地站起來,像一縷真正的幽魂一樣,往外飄去。
季雲間望了望安隅的手:“什麼東西?”
安隅的手指縮進衣袖:“一些迷惑心智的藥粉罷了。”她朝他一笑:“克己仙尊一生光明磊落,你作為他的弟子肯定是看不上這些不入流的手段,彆多問了。”
季雲間拿著鐲子跟上江不如,然而還沒邁開腿,被停滯在自己跟前的一片細碎紙片給壓住了,他心底重重一沉,全身下墜,仿佛所有的重量都壓在了雙腳之上,動彈不得。
安隅和知非也都在一瞬間動不了,甚至連飄在鐘樓的圍欄處,一半身體在外一半在內的江不如都停滯了。
外麵陣法依舊囂張,被困的人還在掙紮,星雲般的細碎紙片雨也還在落著,隻有整個鐘樓內的東西都被定格了。
“誒呀,你走路太慢了,快一點再快一點!你的腿是麵條做的嗎?軟趴趴的!”是黃耘霄的聲音。
“你的兩條短腿如快死的魚回光返照一般蹦躂得太快了。”這個聲音聽起來溫潤又熟悉。
下一刻黃耘霄嬌俏的臉出現在鐘樓內,後麵跟了一個身量不算高,卻很挺拔的男子,一襲竹紋長袍,手持拂塵,唇角略勾,清冷寡淡。
季雲間和安隅雖動不了,卻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震驚。
來的人熟悉又陌生——東海邊救了知非的墜星道長。
墜星依舊是淡淡的笑容模樣,沒有善意也沒有惡意。一腳跨入鐘樓時,他瞟了眼知非,道:“恢複得不錯。”
相較於另外倆人,知非還勉強能動動脖子,她盯著墜星,緩慢地在身邊用法力拈出一把劍來。
墜星嘴角含笑,手指彈了彈知非凝結到一半的法力劍,道:“果然是老了,連小輩都鎮不住。”
鐘樓內的威壓陡然增加,知非的法力劍隻拈出半把,再長不了分毫。
另一邊安隅因威壓陡增,耳朵裡滲出血來。
知非勉強轉了轉眼珠,看到安隅流血的七竅,不敢再妄動。
黃耘霄直接略過眾人跑到鐘樓最裡麵:“果然在這裡!”她一邊往外拖宿莽的備用身體,一邊大力打著猶凡的背,道:“好樣的大師兄!”
猶凡被拍到了地上,額頭迅速腫起一個血包。他卻顧不得那麼多,連滾帶爬跑到墜星身邊,包出一包眼淚,抱著對方大腿道:“師父,您終於回來了。您不知道猶凡多苦啊!!我……我快被江家女折騰死了。”
安隅和季雲間又交換了一個眼神,墜星道長居然是白茲。
白茲嫌棄地避開滿臉是血的猶凡,道:“就知道不是輕鬆的活,幸好我跑得快。”
猶凡一噎:“您不覺得您有點過份嗎?”
白茲眼神飄忽,去摸黃耘霄拖過來的宿莽:“啊,讓我看看這具身體怎麼樣了?沒有被損壞吧?”
猶凡怒吼:“他好好的!您看看我,我快壞完了!不但身子受了傷,腦子還壞了!!”
白茲上上下下拍打了一翻宿莽的備用身體,見確實好好的,長籲一口氣:“有點危險,但結果不壞。”
從鐘樓的大鐘上又露出一個倒掉的人來,道:“果然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啊。”
黃耘霄一把將那人扯下來,道:“寒山!我沒看錯,在金烏樓內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