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落於一個地下暗道裡,暗道建築考究,石壁光滑,十步遠便可見巴掌大小的通風口,有含糊不清的人聲從通風口裡傳出來。
他們以為是悲千古的另一個巢穴,眼下又隻剩宿莽耳朵最尖,便信步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走至洞底,忽而開闊起來,像是一個耳房,聲音也聽得更清楚,連修為的低微的安隅也不過是貼著牆壁便可。
隻聽一牆之隔的人道:“什麼?沒找到?”
另一人答:“所有屍身都仔細確認過了,確實沒有君安老板。”
安隅許久沒有聽到這個稱呼,乍然入耳愣住片刻,看樣子對方是敵非友,幸得這暗道內一路走來幾人皆心情沉重,沒有言語交談,也沒遇上任何人。
“廢物!”茶盞重物擲地的聲音,又有一人怒罵:“她們傷的傷殘的殘,尤其是那個最厲害的知非幾乎半殘癱瘓在床,沒有她時刻跟著你們卻還是沒能捉住她。”
安隅睜大眼睛,用手指在空中急速畫出兩個字:祝適。
果然聽對麵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道:“祝城主,彆生氣嘛!你和她朝夕相處這麼多年,不也沒好好抓住她?”
最開始的那個人聲音又小又低,仿佛不敢開口說話:“她身邊還有那個厲害的鮫人,恐怕是……”
“厲害個屁!”還是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隨即又是幾聲悶響:“我同他一起長大,能不知道他厲不厲害?”
半晌除了悶哼聲,完全沒有人說話。
那個懶洋洋的聲音再起:“好了祝城主,再打人就死了,他可是個普通人,打死了要堆幾倍業障的。”
悶哼聲和拳腳聲這才停止。
“這是哪?”黃耘霄做口型問。
安隅搖頭,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不是悲千古的地盤,三人看向季雲間。
季雲間也搖頭,渚空城的地下建築隻有地下石籠,而季雲間幾乎是在地下石籠中長大的,對它的地形了如指掌,不可能入石籠而不知。
雖然祝適曾信誓旦旦地要守後山遺留下的萬鬼陣,要振興渚空城,但很明顯那是一句玩笑話。
隔壁又傳來一陣人走動的聲音和衣料摩擦的聲音,那個懶洋洋的聲音道:“祝城主,你培養的死亡之蟲不太行呀,是不是這塊土地被你們荒廢太久,都養不出好妖物了?”
祝適過了好一會才悶著聲音回答:“確實是匆忙之間趕出來的。還不是因為你不肯再等兩天,要是再給我兩天,我開八十裡萬鬼陣讓它們自己再玩玩,肯定能養出好妖物。”
另一個聲音哈哈一笑:“不指望你這個沽名釣譽的人!我早已養出一隻絕世好妖,必定能完成我們的計劃。”
說完傳出兩下清脆的拍巴掌聲,而後是沉重的鐵鏈拖地聲,一陣奇怪的“咕咕”響起,像興奮又像痛苦的叫喚。
緊接著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百裡!你放開她!有什麼衝我來!”
居然是萬裡的聲音!
偷聽的四人麵麵相覷,這到底是哪裡?那個懶洋洋的聲音主人居然是百裡?
百裡輕哼一聲:“你有什麼用?廢物一個。”
與此同時,宿莽輕輕拉了拉黃耘霄的手臂,示意她蹲下來,黃耘霄疑惑地往下看,就見近地麵的地方被宿莽用手指戳出三個細小的洞口,安隅和季雲間正趴在地上往裡瞧。
宿莽示意黃耘霄也趴下來,然後又努力奮戰另外一個小洞。
黃耘霄遂用一隻眼睛堵住洞口往裡看去,這個位置簡直是個風水寶地,正朝著百裡的側麵,又能將隔壁房間看個清清楚楚。
此刻萬裡被捆仙繩吊在石室的角落,繩子深深陷入他的肉裡,將他的筋脈勒斷,可見他之前掙紮得有多厲害。他可是生魂,這樣一來,被吊著雙手算是廢了。
屋裡正位站著祝適和百裡,而屋子中央的地方躺著四肢被鐵鏈捆住的鳥女。
鳥女麵色泛著不正常的潮紅,人變得極其消瘦,臉頰凹陷,四肢如細小竹竿,肚皮卻高高隆起,像是婦人懷了雙胎足月的樣子,甚至比那還誇張,因為她的五彩羽衣已經完全蓋不住她的大肚子,露在外麵的雪白肌膚上清晰可見蜘蛛網一般的血紅脈絡,一鼓一鼓地在搏動。
鳥女艱難地轉動身子,深凹下去的眼睛盯著百裡,一點點朝他爬,最後抱住他的一隻小腿,又難受又滿足地哼哼。
百裡一腳踢開她:“你不是一直要和我生蛋嗎?現在已經懷上了,自己找個地方生去。”
鳥女掙紮著繼續往他身邊爬,連帶著鐵鏈拖在石洞裡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刺耳又壓抑。
她好不容易再次到達百裡跟前,竹竿般的手臂和腿腳仿佛撐不住大肚皮的重量匍伏在地,又因為壓到薄弱的肚子痛得滿地打滾,鐵鏈一陣亂晃纏繞,將她的身體纏得結結實實,尤其是脖子上的那一道勒得她白眼直翻。
百裡冷眼看著一動不動,倒是被吊起來的萬裡怒目而視,大聲吼叫:“你快幫她解開,快!她要勒死了!”
百裡輕蔑一笑:“你激動什麼?反正都是要死的。”說完他又踹一腳鳥女,使得她滾出去很遠才停下,卻恰好解開她身上纏繞的鐵鏈。
祝適仿佛不忍心看到百裡對鳥女如此殘忍,好心道:“彆折磨她了,讓她痛快一點吧。”